第十章(第2/4頁)

“我終於找到方法,”墨瑞嚴肅地說,“溜進那個櫥子裏去辦事。”他點頭指著排列著窗戶的那道墻壁,墻上有一只嵌入式的舊書櫥。“到了我這年紀還感覺好像考試作弊似的。”

艾略特巡官始終沒吭聲。他來回打量了眾人一圈,然後開始寫筆記。

“唔,這就對了。你動作遲了點。謀殺案發生之前幾分鐘,沛基先生在前往花園後方的路上經過你窗前,看見你‘正要’打開指紋記錄。你根本還來不及開始比對指紋。”

“3或4分鐘,”墨瑞補充說。

“好吧。你幾乎還沒開始辦事就聽見有事故發生,”菲爾博士表情沉痛。“親愛的墨瑞老弟,你不是傻子。那陣混亂說不定是陷阱,你該想得到的陷阱。你絕不可能就那麽沖出去,大意地把打開的指紋記錄留在桌上招搖。當我聽到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其實你是把真的那本藏進口袋裏,然後掏出來一本假書作為甜蜜的誘餌。對吧?”

“可惡!”墨瑞有氣無力的。

“於是,假書被偷之後,你決定靜觀其變,同時樂得發揮你的偵探功夫。說不定你整晚坐在那裏寫指紋鑒識聲明,以及誰才是真爵士的宣誓詞,而那本真的指紋記錄就擺在你面前。”

“誰是真爵士?”派翠克·高爾冷冷地說。

“當然是你啰!”菲爾博士吼了聲。

然後他轉頭看著墨瑞。

“別裝了,”他輕松自若地往下說,“你一定早就知道了!他是你的學生呢,你當然看得出來。我一聽他開口說話就知道了。”

原本站著的申訴人這會兒古怪地重又坐下。只見申訴人臉上露出一種幾近猿類的歡愉,淡灰色的眼珠甚至連頭頂都好似在發光。

“菲爾博士,謝謝你了,”高爾手接著胸口說。“不過我必須指出,你連個問題都還沒問我呢。”

“我說,各位,”菲爾博士說。“你們昨晚有的是機會聽他說話。瞧瞧他現在的樣子。聽他說的。他有沒有讓你們想起誰?我指的不是外貌,而是言語的模式,思考的邏輯還有自我表達的方式。他讓你們想起誰了呢?嗯?”

博士眨著眼皮環顧眾人。終於,沛基腦海裏浮現一股模糊的熟悉感。

“墨瑞!”沛基打破沉寂。

“就是墨瑞。正是他。當然,已經被時間沖淡了些,由於個性不同而有了改變,但終究錯不了。是墨瑞在他的生命初期照料他,成為惟一足以影響他的人。瞧瞧他的儀態,聽聽他的婉轉表達,流暢得有如《奧德賽》史詩。當然啰,這些都只是浮面。他們個性的相似之處還不如我和艾略特或哈利之間來得多,但重點還不在這裏。我告訴各位,昨晚墨瑞所提到惟一重要的問題就是,約翰·芳雷小時候最喜愛以及最討厭的書是哪些。瞧瞧這家夥!”他指著高爾。“難道你們沒看見他提到《基度山恩仇記》還有《修道院與家庭》這些書的時候,那雙呆滯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還有他從前討厭、現在依然排斥的那些書?若不是曾經在多年前推心置腹,沒有哪個騙徒膽敢這樣說話。在這種案件當中,說案情如何如何全是廢話。案情是可以編造的。你們想知道誰是真爵士。我說,墨瑞,你最好老實點把真相說出來吧。你想當大偵探,裝瘋賣傻,隨你便,可是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

墨瑞的額頭浮現一片紅暈,不耐卻又帶點羞慚。他的心思似乎在別處飄邈著。

“案情絕不是廢話,”墨瑞說。

“告訴你吧,”菲爾博士說,“這些所謂案情——”他突然回神。“唔,算了。不,也許不是。總之,我說得沒錯吧?”

“他不認識‘亞蘋的紅書’。他紙條上寫的是根本沒有這玩意兒。”

“也許他只記得那是一份手稿。噢,我無意為他辯護,我只是想把事情給弄清楚。我再問一遍:我說對了嗎?”

“可惡,菲爾,你真會破壞別人的興致,”墨瑞抱怨著說,語氣微妙地有了轉變。他轉頭望著高爾。“沒錯,他就是約翰·芳雷本人。哈啰,約翰。”

“哈啰!”高爾說。沛基首度發現他的表情不再嚴肅。

屋裏的靜默氣氛突然消融瓦解似的,仿佛有些新觀念悄然成形,一個原本混沌的影像逐漸變得清晰。高爾和墨瑞兩人都望著地板,卻隱隱透露著略帶不安的雀躍。這時魏凱那極富權威感的聲音響起。

“你準備好提出證明了嗎,先生?”他簡潔地問。

“我的假期泡湯了,”墨瑞說著將手探進口袋裏,神情又緊繃起來。“好吧,東西在這裏。這是指紋記錄正本,裏頭有約翰·芳雷小時候的指紋印子,連同他那時候的簽名和日期。為了證明我所攜帶的這份正本的確無誤,我還曾經拍照存證,並且交由漢密爾頓警察局長保管。另外還有兩封約翰·芳雷在1911年寫給我的信,可以用來比對指紋記錄上的簽名字跡。還有現在的指紋印子,昨晚采的,以及我針對兩份指紋核準點所作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