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場證明大師:傅利曼·韋爾斯·克勞夫茲

1919年(40歲),克勞夫茲因病中無聊而開始從事推理小說的寫作,來年發表處女作《桶子》,備受矚目,連續再版。《偵探小說作家論》的作者道格拉斯·多姆森推崇本書是克勞夫茲最出色的一部作品,與《多倫多最後事件》同為英國最傑出的兩大推理小說;日本推理大師江戶川亂步稱之為“寫實推理小說的最高峰”。美國評論家伊克拉佛多說:“誰都不能否定克勞夫茲的代表作《桶子》是推理小說史中的經典之作。”日本作家井上良夫也說:“《桶子》是推理小說界中的殿堂之作,其它佳構在這座宏偉的建築面前,都顯得寒愴,不登大雅之堂。”

黃金時期的開山始祖

復雜的情節布局,在柯南·道爾的筆下只是初嘗滋味。到了傅利曼·韋爾斯·克洛弗茲的處女作《桶子》一出,所有的讀者(包括後來的創作者)都看到長篇推理小說的優點,充分的篇幅給了小說奇詭布局的可能,那種一層又一層剝之不盡的洋蔥謎團,讓閱讀者享受解開一謎還有一謎的心智樂趣。

《桶子》一書的開風氣之先的貢獻正是如此,它開啟了將近二十年推理小說家窮盡心力編織奇局怪案的黃金時期。二十年之間,小說案情的復雜詭譎,機關布景的淋漓盡致,到達了不可想象的高峰,直到下一個世代的推理小說家忍不住站出來革命為止,但那是下一段歷史故事了。

擔任助理總工程師的某年因病臥床,無所事事信手寫了一本推理小說《桶子》(The Cask),未料竟造成大轟動,一口氣賣掉十萬冊,與同年(一九二○年)出版處女作的《謀殺天後》克莉絲蒂攜手開啟了推理“黃金時期”的第一個顛峰。

不在場證明大師

警察抓人要有真憑實據,最好是人贓俱獲,不然也要識破歹徒的不在場證明。在推理小說史上,“不在場證明”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橋段,作家絞盡腦汁所設計出來的“不在場證明”表面上看起來仿若完美無瑕,但實際上對神探而言卻是百密一疏;而就是靠這個小小的疏忽,再聰明狡猾的罪犯還是得俯首稱臣。正所謂戲法人人會變,巧妙各有不同,此橋段玩得最高明的作家,便是有“不在場證明大師”之稱的傅利曼·韋爾斯·克勞夫茲(Freeman Wills Crofts)。

克勞夫茲是鐵路工程師出身,他的小說不但大量應用到他對交通工具特性的理解(也開啟了後輩小說家利用火車時刻表來設計案情的先河),更以他工程師的嚴謹邏輯,設計了幾個推理小說史上最布局奇巧的謎案。推理小說評論家常常稱他是“不在場證明大師”(Ultimate Alibi Breaker),這個名號一語說出了他對“不在場證明”的精心鉆研與獨到貢獻,幾乎可與後來的約翰·狄克遜·卡爾在“密室命案”的投入與發明相互輝映。而《桶子》一書巧妙的情節設計,也揭開他長期對不在場證明興味的序幕。

由於克勞夫茲是著名的“不在場證明大師”,因此筆下法蘭奇探長順理成章也成了專破不在場證明的警察。無論是火車時刻表、定時鎖、戲院開演時間,以及任何表面上可認定某人並未犯下某罪行的證據,到了不屈不撓反復求證的法蘭奇探長手中,卻有了新的解讀意義和令人滿意的答案。難怪對警界的同行來說,他所揭發的“假”不在場證明在質和量方面都是排行榜冠軍,不愧是“不在場證明”的頭號克星。

情節布局的大師

克勞夫茲似乎是一位不吝惜巧妙詭計構想的推理小說作者,今天的讀者會對他書中謎題的復雜性和豐富性感到吃驚(因為當代的職業作家沒有人舍得把這麽多巧妙的構想寫進同一本書);每一個案子都峰回路轉,飽滿到讓讀者腦力不勝負荷。

史家稱他是宛若工程師的推理小說家,其實更貼切的說法應該是猶如鐘表匠的推理小說家,他的情節布局奇巧,每一個轉折都不留鑿痕。連對克莉絲蒂作品嗤之以鼻的冷硬派大將雷蒙·錢德勒都稱贊克勞夫茲的小說“擁有最紮實無懈可擊的布局”。

“鐵道推理”之最高典範

克勞夫茲原本的職業是土木工程師,私下對鐵路等各種交通工具興趣濃厚。因此在他的推理小說中,經常能看到警探鍥而不舍翻查火車時刻表、戮力破解嫌犯不在場證明的曲折過程,尤其從《Inspector French’s Greatest Case》(1924)開始,克勞夫茲創造了一位熱愛旅行、專破不在場證明的蘇格蘭場探長約瑟夫·法蘭奇(Joseph French),更是跑遍英倫、歐陸各地,將所有妄想利用時間詭計逍遙法外的兇手一一手到擒來,毫無漏網之魚,盡管克勞夫茲對警察辦案細節所知不多以致頗有失真之處,仍可謂鐵道推理的最高典範。此等貢獻,除了開創朱裏安·西蒙斯(Julian Symons)《血腥的謀殺》(Bloody Murder,1972)中所謂的寫實推理(Humdrum School)派以外,甚至飄洋過海影響了日本的鯰川哲也、西村京太郎、阿井涉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