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話兜防不勝防(第6/12頁)

  “你說的是貴國皇上元宗身邊的內參顧子敬?也就是在瀖洲試行提稅並促成南唐出入貨物提稅的那位?”毋昭裔立刻抓住重點追問一句。這是他沒有想到的情況,在南唐使節隊伍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個重要的人物。但是使節進見行文中卻沒有提到他,進蜀宮拜見蜀皇的也沒有他。這算什麽副手,根本是混在使隊中另謀他事的。看來“放話套”的做法見效了,南唐使隊此行,意圖絕非像他們自己說的那麽簡單。

  蕭儼此時卻是另一番思量,自己剛提到顧子敬,毋昭裔就出現這麽大的反應。而且從他話裏可以聽出,他們對顧子敬的情況非常地了解。世宗安排顧子敬頂補戶部監察前往瀖洲確定提稅事宜的事情,其實屬於一個南唐上層才知道的決策,但是現在看來西蜀方面完全掌握其細節原委。而顧子敬是元宗李璟的內參,平時不以任何官職出現在公共場合,所行之事也都是隱秘不宣之事。但是蜀國官員卻能對他如此了解,很明顯他們在南唐有著很可靠的消息來源。而且從了解的程度來看,他們的內線很有可能已經深入到南唐較高層次的官員中。所以綜合這種種現象,再加以細細推敲,可以看出顧子敬在瀖洲被刺之事真就有可能像顧子敬自己推測的那樣,是蜀國官家所為。

  “毋大人所言不錯,此顧子敬正是彼顧子敬。不過他只是一個內務閑職官員,安排做我副手只為提醒在下此行在細節上不要失去禮儀。卻不知毋大人又是從何處知道他的?”思量一番後的蕭儼及時反問一句抓住先機。

  毋昭裔眉頭微皺,因為蕭儼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不管是從顧子敬內務參事的角度去解釋,還是從他在瀖洲頂戶部監行使促成提稅的角度去解釋,都有欲蓋彌彰之嫌。會讓對方覺得蜀國朝廷正密切關注著南唐朝廷的細節情況,甚至會讓對方誤會刺殺顧子敬之事是蜀國官家謀劃。

  話說到這裏,蜀國朝堂上的眾多官員都已經覺出,這個蕭儼不是善與之輩。他雖然外表看著唯唯諾諾、有問必答,但是每句話都是沉穩中帶著反擊。雖不像大周使臣那樣囂張,卻是步步為營,毫不退讓。

  “內務官員卻行外使之務,恐怕不只是督促禮儀那麽簡單吧。而且蕭大人和顧大人到我蜀都之後,交際、訪查繁忙,拜會之人也有許多是內臣、偏務,卻不知道兩位大人又是如何知道這些人的?”毋昭裔從容以對。這是一種外交手段,當遇到不便回答的問題時,那就直接跳過,反以問題讓對方疲於應付。

  終於問到在成都這幾天的情況了,不過此時蕭儼已經想好措詞,不慌不忙從容應對:“出使之務,官家有三事,敬蜀皇之尊,傳我皇善意,交兩國盟好。趁出使之便,私下也三事,訪故親好友,品風土人情,遊大好山水。此常情慣例各位大人都應該知道,有出使經歷的更有親身體會。我南唐使隊到達蜀國後的所為所行都是符合此慣例常情的,卻遭遇兩位大人的繁細盤問。而與我同住一驛的大周使臣卻完全違背慣例,深居不出,卻不知幾位大人可曾詳析其動機原委?”蕭儼不但將話說得和球一樣圓,在最後還順勢將球踢了回來,同時把將大周使節也一起掛帶上,這就仿佛連續給毋昭裔砸去了三重波浪。

  “呵呵,各國各習,別人深居不出自有他的道理,你我似乎都無資格追其究竟吧。”毋昭裔斷然回道。

  “各國各習不錯,但對於不同國家的使臣采取不同的態度就不對了。賢者無厚薄,正者無左右。請問毋大人,前兩日周國使臣在此朝堂上,是否也和在下一樣遭遇如此質問?”

  “周國使臣入蜀境後便遭遇不明人物刺殺,意圖似乎是要阻止他們見到蜀皇。事情發生在我蜀國境內,所以我們是想調查清楚,何人該對此事負責,給周國使臣一個交代。”趙崇柞沉聲說道,又將矛盾轉在了南唐和大周之間。

  “趙大人果然是盡職之人,轄下之事絕不苟以形式,在下佩服佩服。正好,與我同來的顧子敬大人在瀖洲遭遇刺殺,刺客所遺物件顯示其與蜀國也是有關的。趙大人是否能順便也將此事查和究竟,也給我們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蕭儼根本不隨著趙崇柞改轉方向,而是直盯住蜀國不放。

  就在兩邊言語交加針鋒相對之時,突然外面有傳報太監高喊:“南唐有信使求見,吾皇允見否?”

  孟昶任由蕭儼與毋昭裔、趙崇柞一番舌戰,是因為心中有事、思緒旁走。突然聽外面傳報有南唐信使求見,一下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