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曲水翻天(第3/11頁)

  這話讓趙匡胤猛然一個激靈:“你看到過?是在哪裏?”

  “就第一次驚起飛鳥的地方。”那虎衛答道。

  張錦岱:“從第一次驚飛水鳥的地方到這裏我們已經走出有小半個時辰,這麽長一段距離,再次見到一處差不多的鳥巢並不奇怪。”

  “不,這裏好像有蹊蹺。張將軍,你在這附近留個記號吧。記住,要做損形記號。”

  水波驚

  趙匡胤的話剛說完,張錦岱就已經領會他是什麽意思,自己上島後進入蘆葦蒿草叢,都是紮紅帶留的亮形記號。但這些記號後來都找不到了,很可能是被別人取掉了。損形記號卻不同,它是將一些固定物損壞為記,別人要想消除記號,除非是將損壞處彌補好。這樣難度可就大多了,就好比將一個圓形塊狀範圍內的蘆葦砍掉一些作為記號,那麽要想彌補的話,除非是在短時間裏挖掉砍斷的,再移栽好的過來。事實上即便能做到這一點,挖掘移栽的痕跡還是會很明顯。

  張錦岱沒有砍掉蘆葦,而是將十幾棵蘆葦的葦尖摘掉。這十幾棵禿了頂的蘆葦對於他們來說是個明顯的記號,但在茂密葦叢的襯托之下,對於別人來說卻是一個不容易發現的記號。而自己能及時發現別人卻很難發現的記號才是最有作用、最具效果的記號。

  當小道上的水面差不多有半個小腿高的時候,他們這十幾個人又驚飛起一只水鳥。這次的水鳥受驚嚇度很小,沒有高飛也沒有遠飛,只是大展開翅膀貼近淺淺的水面掠過很長一段距離,像是在水中尋找些什麽,然後輕巧地落在一株粗大的蘆葦上,脖子擰轉,靈眼四顧,依舊緊盯住淺淺的水下,對趙匡胤他們根本不予理睬。

  準確地說,這一次受驚嚇的不是那只黑婆鴉,而是黑婆鴉驚嚇了趙匡胤他們。因為他們不單看到了同樣的水鳥,還看到同樣的鳥巢,用紅粟葉搭起的鳥巢。而最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是,除了看到鳥巢外,他們還發現旁邊十幾株被摘掉頂花的蘆葦。很明顯,這一切顯示他們還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跋涉了那麽長的路途竟然只是在轉圈。這些勇敢的人頓時混亂、渾濁、不明所以了。

  就連趙匡胤的心中也升騰起一種恐懼感,他走過漠北的狼毒灘,也走過吳越余溪的碧花嶺,那都是辨不清方向轉圈走不出去的地方。但漠北的狼毒灘是天然環境,只要飲水食物充足,再沿途做下明顯的記號就能走出來。余溪的碧花嶺是坎子家(專門研究設置機關暗器的門派)設下的坎扣,“葉綠花也綠,一碧無天地”。不過只要辨別得出坎家的“孤色五行律”,找出主索兒(關鍵規律或關鍵部位,一般是整個布局的基礎,其他變化都由此延伸而出。),也可以從容走出來。

  但是此地和那兩處都不相同,看著竟然有些像是天然環境與人為設置的雙重布局,而且這個布局的主索兒是什麽也無法辨出。因為那麽多長著蘆葦的地塊,全都無法看出實際形狀。往往還沒能繞著一個地塊走全,就已經被迫走上圍繞其他地塊的路徑。所以要想從中找出哪個地塊是引導整個局勢的主索根本沒有可能。

  再一個讓趙匡胤感到恐懼的原因是腳下水深的變化。不管自己每次走的路徑是否相同,最後又回到原地卻是可以肯定的事實。但同是原地,腳下積水的深度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水深的變化可能性很多,也許是為了讓某些具備殺傷力的東西緣水而來,對自己這幫人進行攻擊。這就像坎子家在坎面裏放的扣子,就像刺行在兜子裏放下的爪子。即便退一步說,就算水裏沒有東西來攻擊自己,一直上升的水位最終也有可能將自己淹死在蘆葦蕩裏。

  趙匡胤暗自的斟酌錯了一半對了一半。此處布局的主索其實是在積水的路徑上而不是在地塊上。他到現在都沒有將思路從茫茫蘆葦蕩裏抽拔出來,始終糾纏在那些長滿蘆葦的地塊上。但他對緩慢上升水位的分析倒是很準確,這水的用途就相當於“紅水陣”裏使用的毒水。雖然它裏面沒有毒,卻可以讓傷害力比毒水更加兇殘的東西從已經足夠深的水中遊來,對陷入“曲水翻天”裏的目標進行攻擊。至於是什麽樣的兇殘東西,趙匡胤他們很快就會親眼見識到,因為那些東西正在向他們逼近。

  遠遠的一聲尖利的鳥叫,聽聲音應該是黑婆鴉。但是這只黑婆鴉是不是剛才那只沒人知道,它因何而叫,在哪裏叫,同樣沒有人知道。

  “那是什麽?”趙匡胤身邊有個年輕的虎衛發出一聲驚呼,尾音中明顯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