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握虹拂雰 尾 聲(第3/3頁)



同樣讓朱悟心沒有想到的是,在南海的“沐潮台”處情形也是如此。藏寶的消息不脛而走,江湖上各個門派也都由近及遠地往“沐潮台”的準點位而來。朱家啟寶的人馬只能暫時放下啟動寶構的計劃,先集中力量禦外敵護寶構。至於原先傳承魯家祖先遺志,世代在海上護寶的旦族,卻是在這些時日中,悄沒聲息地匿跡而遁了,誰都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大群人的去向……

而最讓朱悟心沒想到的,也是對他信心打擊最大的是,這兩處的戰鬥都持續了有兩三個月。朱家在這段日子裏,幾乎是以一家之力對抗整個江湖。

在這種混亂血腥的戰鬥進行了才六七天的時候,朱悟心於緊張焦慮中突然被點開了一個靈竅。於是他將整個事情前後思慮的一遍,得出的結果是自己可能犯了個極大的錯誤。當時他立刻出朱家多種途徑的傳令法,調集北五堂人手,撒開了尋找般門中人的蹤跡,但直到兩三月後戰鬥結束,都始終未曾尋到。並且從此,般門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沒在江湖上留下過一絲痕跡。

倒是南海堂的朱家探候(專門在江湖上收集秘密資料的門人),在他們當地的南山寺獲取了一封書信,這書信是從大理天龍寺無由大師以寺廟間傳遞僧文佛語的鴿信道送來的。當時寺中方丈看完信後,便獨自而出,往旦族集聚地而去,並再未曾回寺。至今寺中記事文集《南山寺錄》中仍有十六任方丈脫俗神遊、無跡無歸的記載。

這書信上的內容並不多,其中蘊含卻絕不簡單。大概意思是:天寶兇**歷數千年相衡已如陰陽,世人循其變為活已如家常,何必強求其疆其域,生靈福康為最大。便如正東破碎地寶造就的崇川福地一樣,寶自福澤一方,兇且避它而行。承天意不如順自然,不再破其現狀。魯家現在這些後輩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掩寶跡遁行,不為貪者利用。可用奇門遁甲“描花引蝶”一局脫身,但具體操作還須周密嚴謹,最好只能一人所為,其他人以不知情為助。署名的是般門門長魯一棄。

得到這樣的信息,朱悟心心中其實已經能夠肯定,那天自己感覺到的鬼是什麽了。那鬼是那個女子未曾讓自己洞窺的第三層思維。而那撲朔恍惚間讓自己洞窺的第二層思維完全就是個反下坎,這坎是個為他們自己鋪設的脫身局,也是個讓自己困在此處脫不了身的囚困局。而此處的寶構終究也會是個“描花”,就是為了引自己這只蝶。多少日子的跟蹤盯跡,幾個月在此處的搏殺都會是徒勞的。

雖然得到這樣的信,雖然已經斷定自己的失敗,但朱悟心這種性格的人並不就此死心。在最終以犧牲朱門絕大多數手下為代價,他朱家再次完全控制了兩處“寶構”所在。開啟的工作比那戰鬥簡單得多,朱家的奇匠妙手只用了兩三天的工夫就判斷出這兩處都為假構,都是依天然石形而成的偽制。雖然這樣的結果早就在朱悟心的心中了,但他心中仍然被無盡的悲憤和沮喪所淹沒。自此,朱家與江湖各路門派西南一役的爭鬥搏殺,讓他這一派人才凋零,人心漸散,從此一蹶不振。

離開那雰霧中又多出幾多血腥的天溝時,朱悟心望一眼以石影水印偽制的寶構門戶,再望一眼茫茫翠綠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山嶺的盡頭是天邊,天邊的盡頭有一縷縹緲的浮雲。寶構就在這延綿至天邊的山嶺中,可沒人能夠找到。天下知道它在哪裏的只有魯家的後人,可天下又有誰知道魯家的後人在哪裏或許?或許他們就是天邊的那一抹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