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踏浪揮霂第三十九節 密簾啟(第2/4頁)



不過兵法之用只是用其形,絕不可能達到坎子家這樣的細致精密環環相扣。像這竹林中,枯枝新竹混雜在一起,枝橫影斜,分不清辨不明,就算是個坎家高手也未必逃得出。

“五侯,先不要拔那竹子,沒預備下堵血壩子拔了會沒命,等我們想法子靠過來。”余小刺喝住魯莽的五侯。

“咦,奇怪了,我瞧著柳姑娘也被紮刺了兩下,她怎麽就沒事?”篾匠很奇怪。

“呵呵!她身上有我家祖傳的寶貝,我把寶都壓她身上了。”余小刺不無得意地說道,似乎已經忘記自己還被叉楞在竹枝叢中。

余小刺從過女貞林後,就覺得這裏勢頭太險惡。自己又是個破敗命數,兄弟徒弟一個個中招,看來要變自己這命數,只能把碼壓在哪個有靈性的人身上,保得這人齊全得寶,到最後自己沾點寶氣改改自己家的厄破。他選中了魯天柳,這丫頭打小瞧著長大的,每次見到她總覺得她身上有股神靈之氣讓人不由得自慚形穢。於是偷偷地找了個機會,把他藏在銅船裏的“刺水銅甲”讓柳兒穿上了。

“刺水銅甲”,青銅絲編制而成,但這青銅絲的青銅,是商紂時用來炮烙的銅柱所化之青銅,被炭燒火烤血淬了無數次,上面浸透不知多少生靈的精血丹氣,已經被煉得勝過天鐵。後來由周朝隱士廖工全將其制成青銅細絲三千尺,再由陰山麻婆妙手編成全套貼身護甲三套,一套“辟火”,一套“刺水”,一套“裂金”,但這三套護甲在周朝未滅時就已經不知所蹤,有人說是賜予姜尚,還有說是賜予諸侯中功勞最大的,孰真孰訛卻都無從考證。而余小刺他們家的這銅甲,卻是祖上從海外淘來,求教多少行家高人,才從它上面尚可辨認的幾個奇異文字獲知,這就是那三套甲中的“刺水”,但這“刺水”已經不是全套,只是個殘件,缺了甲裙、甲袖,也就是說只剩下坎肩模樣用來保護前心後背的部分。

但正是因為有了這“刺水銅甲”一部分,柳兒才能被尖竹紮刺無事,才能在後面的“叠步巷”口被高手偷襲拍中背心卻沒事,才能被持傘之人傘撞前胸卻不受傷。

“既然不怕紮刺,那為什麽不利用紮刺之力,上躍到大竹頂稍,然後掛彎大竹再換到其他竹子上,從高處出坎子。”篾匠說的沒錯,竹子上的扣子一般是不會放在竹梢部分,因為竹梢細軟,沒人能從上面行走。在這種坎面上,竹梢頂也就相當於一般坎面的坎沿。

“對!你起身,後退兩步,就會碰到一根撐掛的竹枝,如果估計沒錯的話,啟弦後,左側有一根粗枝會斜下上沖挑刺你腰腹。”魯承宗很關心女兒,雖然自己被困住了,卻把柳兒周圍情形看得很清楚。

柳兒出了“百節糾錯陣”。她的確按著魯承宗所說,後退觸弦被挑,但挑起後身體就沒再下落。與篾匠說的方法稍有不同的是她沒有直接抓攀竹幹、掛彎竹梢,而是在被尖竹挑刺起來後,撒出飛絮帕,用鏈臂手法纏掛住竹梢,然後兩根飛絮帕交替掛住竹梢朝前,蕩出了“百節糾錯陣”。采取這樣的方法可以避免竹梢掛彎蓄力後導致其他什麽扣子動作,而且不用徒手與竹梢接觸,也就不會碰觸到類似“竹節蝙”那樣的活扣。

柳兒肯定是沒有辦法對付那些鬼嬰的,這麽多的鬼嬰不斷撲擊讓她的避讓也開始險象環生。五侯已經和一團鬼嬰纏裹在一起,根本無法再動分毫。余小刺和魯承宗也被逼到溝道的邊沿,隨時都有可能跌入水中。他們還在竭力堅持,因為水裏肯定是不能去了,余小刺本來就是被從水中逼出,在水裏他們更應付不了鬼嬰,何況此時的水流已經變得湍湧翻騰,水面旋子套旋子,十分兇險。

現在能怎麽辦?柳兒心中在期盼奇跡的出現,希望有哪位天上神靈下凡解了她的厄難。

沒有神仙,卻有神仙般的天師。就在柳兒手忙腳亂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的屋頂上響起:“以清駁濁,三脈斷無脈,無分生死,心滯則行緩,老君青牛,如靜亦千裏,太上律令,且看我來行。”隨著這清朗的聲音,從屋頂上有金粉香灰飄飄而下。隨著金粉香灰的飄舞和彌漫,鬼嬰們的動作越來越開始慢了下來。

“快上來,這只能讓它們暫緩一下。”這句話讓柳兒聽出屋頂上的是周天師,在百節糾錯陣裏走散的周天師突然出現在這裏,柳兒竟然沒有感到一點意外,而且立刻下意識縱身朝上,將手中飛絮帕往發出聲音的位置拋去。

飛絮帕纏繞在張天師的劍鞘上,那邊一帶力,柳兒就從鬼嬰叢中拔出,飛落在屋頂上面。

此時下面已經變得安靜,因為魯承宗和余小刺也已經和鬼嬰們纏抱在一起,無法動得分毫。不過,魯承宗的位置能看到柳兒已經上了房,便扯開嗓子喊道:“斷稍木葡萄花,分叉枝鹿角台,斷則立斷,斧鋸齊下。”這話只要是魯家人都知道,斷了梢頭的木頭可以雕刻葡萄花,分叉的枝料可以做鹿角台,不要在意眼前的優劣,應該當機立斷,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是讓柳兒趕快走,她的順利逃脫也許會改變他們被困住的惡劣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