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踏浪揮霂第三十六節 日煞兇(第3/4頁)



哭聲才響,魯承宗和余小刺一下就把雙耳堵住,臉色變得鐵青,哭泣的鬼嬰只發出哭聲卻沒有眼淚,而魯承宗和余小刺眼中卻已是淚水直流,不知道他們是真的難受,還是因為鬼嬰的哭聲刺激了某部分神經。

五候則再次撞向鬼嬰壁,這次比剛才更為勇猛,就像是頭發狂的野牛。真的像野牛,連撞擊的樣子也像,因為這次是以頭相撞的。只是一次撞擊,便被彈跌回來後,叉腿坐在地上,臉上神情比柳兒更加迷茫呆滯……

鬼嬰的哭聲當然是可怕的,叠步巷裏一只鬼嬰臨死的慘叫就讓柳兒心悶嘔吐,雖然這裏的鬼嬰哭聲沒有那只臨死叫聲慘烈,可數量上卻有著一百多倍。

知道它們可怕又有什麽用,知道一件事情的真正可怕程度,只能多一些臨死前的折磨,這種時候最好的可能還是沒有知覺。

打傘的人奔進了峽道裏,同時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奔出了峽道口,與他擦肩而過,誰都沒理誰,就像根本沒看見一樣。但打傘的人剛進到峽道裏,馬上便掉頭跟在那兩個人後面重又奔了出來。從峽口裏沖出有一道巨大的水流,撲天蓋地、無所阻擋,在急速地追趕著他們。

水流沖出,如同一只妖魔的巨手抹過,瞬間把峽道口的一切都給給平了。樹木不見了,花草不見了,嶙峋的石塊不見,三斷旋板橋也不見了,只留下滿地碎石斷枝。幸虧這水流不是持續的,它剛沖出,峽道兩邊的山體便重重一震,像是有什麽東西把那邊的流口給堵住了。所以雖然水流是兇猛的,卻都被橫在道路末端的溝道給順走了,沒能沖到魯天柳他們的位置,避免的對他們的傷害。同樣,沒沖到魯天柳他們,也就沖不到鬼嬰壁,鬼嬰壁依舊牢固地疊立著,哭聲連綿地死死困住四個人。

水流沒能將前面奔逃的兩個人沖走,他們對這樣的水流沖擊似乎很有經驗,剛出峽道口,便躲到山壁的一側,並且努力地往上攀援。所以水流沖出後,只是上部濺起的水花把他們已經被雨水濕透的鞋褲變得更濕。而那個打傘的人速度雖然比前面兩個還快,甚至後發先至地已經跑到兩人的前面,但他總想著跑過溝道,躍到溝道的另一邊來,所以當水流一沖過後,只看到溝流中有他的紙傘沉浮了一下就不見了。

沖出的水流順著溝道流走後,攀在石壁上的人便看到鬼嬰。因為攀得較高,所以也看到被鬼嬰壁困住的四個人。

“以心度物,無知無覺,萬物為虛,百覺為玄,哪管它聲色形迷厲音魍態。”石壁山的人發出一聲清朗的高呼。

高呼的這句話是出自《玄覺》離虛篇,這話是讓人把一切美好的、醜惡的都看作虛幻,要以心去感覺事物,那樣對世界的認知才能到達一個極高的境界。

迷離狀態的柳兒定定的眼珠突然一轉,發出淡淡兩道青綠的光澤。青瞳碧眼是半仙,這是天師掌教給魯天柳下的定言。

躺在地上的柳兒沒有馬上站起來,而是伸手一指:“是它!”

飛絮帕在手指指出後發出,雖然現在柳兒就剩下一根飛絮帕,可所指之物只是一個鬼嬰,而一個鬼嬰只有一張口,那麽一根飛絮帕已經足夠了。帕子裏的球頭直入鬼嬰口中,這只鬼嬰沒了哭聲,只是勉強還能發出幾不可聞的幾聲嗚咽。於是,在這個鬼嬰發出嗚咽之後,鬼嬰壁的哭聲真正開始亂了,而且其中大多的都變成了嗚咽聲。

呆坐在地的五侯也眼珠一轉清醒過來,他蹦跳起身,再次直沖向鬼嬰壁。這次的目標是明確的,就是那只被柳兒飛絮帕球頭塞住口的鬼嬰。這次鬼嬰壁竟然被撞開個口子,五侯和那只鬼嬰抱打在一塊兒。

鬼嬰壁散了,因為與五侯纏鬥在一處的就是鬼嬰壁的主嬰。可啟動了的鬼嬰壁與百嬰壁是不同的,百嬰壁用的是死嬰,主嬰被破,其他死嬰便失去蠱咒引子,完全失去作用。而鬼嬰是活物,在沒了主嬰為引後,它們就會各自為戰,目標還是原來的目標。

鬼嬰是不能用利刃格殺的,如果能忍受住它們的齷齪和惡心模樣,那麽還是可以用拳腳力道打倒他們,沖開他們的圍困。

所以當散開的鬼嬰撲上來時,魯承宗和余小刺只能赤手抵抗,只有柳兒還能用她的飛絮帕,一邊縱躍蹦跳著避讓,一邊不時用飛絮帕的球頭飛擊那些鬼嬰的眼睛、喉頸等常見的柔弱部位。

很快,那邊的五侯已經情形非常不妙,也許一個鬼嬰是鬥不過五侯的,可是幾個乃至一堆鬼嬰就完全可以將五侯纏裹抓拿得不能動上分毫。魯承宗面對這些怪東西更是無力也無技,要不是余小刺幫襯著,一準早就被制得服服帖帖。而余小刺自己此時也已經在大口喘著粗氣,大顆的汗珠噼啪亂甩,看樣子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