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淩碎霧第十九節 器更利(第2/4頁)



槍手瞄準的是繃緊的弩弓一側的尾部射出的。如果是平時,這子彈最多將這樣的韌木弦弓擊破一小塊,但此時那弓幾乎已經被繃到了極點。於是那弦弓的尾部斷了,斷裂後的弓尾帶著鋼弦往後繃彈而出,正好回彈在低頭瞄射的高手脖子上。細細的鋼弦切削力不亞於一個刀刃,一根血線驟然出現脖子上,幾乎環繞成整個圓。

任火旺從死去的刀手身邊撿起了一把刀,遞給瞎子。瞎子的手指在刀身上輕輕一拂,就肯定地說道:“不是,不是這刀!這刀的刀形尖窄了些,那刺入的刀形應該比這要寬出兩指,而且還應該更短些。”

“這種是窄刃馬戰刀形,比這寬兩指再短些的話,一般只有帶護環的直背薄片刀和狼牙刀兩種。刀不對,也就是說還有墜在我們背後的尾兒沒有露面呢。”任火旺本來是想通過刀來證實他那白胖的老姘頭是不是死在這些刀手手中,結論讓他失望,也讓他緊張。看來對家的坎面才剛剛開始,正尾兒還沒出現,更多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

付立開有些惋惜地從雪地中找到自己被削斷的彎刀,仔細查看了一下斷裂處的切口,然後自言自語說道:“這些殺胚(天生兇狠的意思)的刀真是好,可能就是他們切斷金家寨柵欄鐵卡的。”

魯一棄聽到了這話,他知道自己的推斷再次被證實了,那柵欄口子果然是對家豁開的,豁那麽個大口子就是要把自己這些人往他們希望的路子上引。自己這些人原本是往哈得興帶去的那個地方行進的,而且一直沒有遇到麻煩,只是在周圍一直有人跟著、盯著。看來對方希望自己去的地方是哈得興知道的地方。

這麽說,這個哈得興是對家伏下的刺?不對呀,他要是伏下的刺,那他哥怎麽都不會為救自己而死。啊,是了,既然哈得興祖上能知道那麽個隱秘奇異的地界,又能在這平頭百姓人家傳了好多代,對家那麽神通廣大又如何能不知道。對家肯定已經在那裏探尋了好長時間卻沒有一點收獲。大概是估摸我從北平掏出了些好東西,然後被指引著直奔東北金寶暗構,他們這是要將自己引到那裏幫他們證實一下點兒對不對,最好再幫他們啟開構閘,讓他們垂手取寶。

任火旺從雪地裏撿出他剛才打制的幾個紅料,給了付立開一把內刃彎刀,也給了獨眼一把梨形鏟。這兩樣東西和哈得興手中的斧子一樣,通體鐵制,散發著暗金色澤,中間還夾帶些血紅色彩。

“我這人總是在最緊張的時候用打鐵來放松自己,而且也總是在最緊張的時候能打出好東西。剛才緊張時我都不知道打什麽東西了,就照你們手中的家夥打了,後來稍微放松了些,才想著這倪家子弟怎麽能少了鏟子,順手也給打了一把。”任火旺的話說得很實誠,“我這可是用‘天石’熔形滲料,成料是無法開磨刃口的,所以我將火溫控在三層藍,直接打出刃口,然後又利用積雪低溫慢淬火,這樣打出的東西不但堅硬鋒利,而且還極具韌性。”

東西那是真好,但是獨眼和柴頭並沒有因為得到這樣極好的趁手家夥而開心,他們隱約中覺得給他們這些是有用意的,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麽簡單。

最意外的是任火旺將那塊“金罡天石”遞給了魯一棄,這讓魯一棄有些受寵若驚。這寶貝托在魯一棄的手中,魯一棄能夠感覺出它騰躍出的層層烏金色的光芒,圍繞著手心轉繞成漩渦一般。

“我以後再也用不著了,你留著,興許什麽時候能派到用場。”任火旺說這樣的話有些像遺言,不知道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

魯一棄知道不應該推卻,說實在話,這樣的希罕寶貝他打心眼裏也真想留著。於是他用鐵匠一同遞來的鹿皮囊將它收好,卻之不恭地收到自己的懷裏。

“謝謝!任老,我先收著,你哪會兒要用,我再給你送過來。”

任火旺笑了笑,輕輕地搖了下頭,回身去收拾他的家什。他沒再將鐵匠挑子拾搗起來,只是將鐵錘、火鉗放在筐子裏,順手還將那把對家留下的好刀也扔在筐裏。然後用鋼釬擱肩膀上,單挑著筐子往坡下走去。

這場長時間的對峙和拼殺,讓大家感覺很累,不止是身體的疲勞,主要還是心裏累。但是沒有人提出休息,他們也清楚這地界兒真的很不利,這趟前後都被坎子斷了,要不是有個不知道什麽來頭的槍手幫忙,結果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走到紅杉林子的旁邊,那三堆火已經差不多都滅了。還有個大弩高手被魯一棄擊傷,但大家都知道,這樣的高手,只要沒死,就不可能還在原處等著被鎖。事實也確實如此,那裏不但沒有受傷的高手,就連高手如何離去的痕跡也一點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