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風裂冰第十四節 相扶將(第2/3頁)



秦先生爬行的動作變快了,他要趕過去和他們匯合。就算沒那樣的能力也要在這裏給對家增加壓力,減輕裏面人的負擔。

戴青銅色面具的女人當然是不會讓他輕易就爬進去的,因為她知道,自己要讓這個渾身是血在地上爬行的老頭兒輕易就這麽進去了,那自己就會艱難地死去。

戴青銅色面具的女人從天井裏邁步走進轎廳。秦先生從她的腳步上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女人的腳步裏沒有絲毫的高貴和優雅,哪裏像太後那樣風擺楊柳樣的身姿,這女人大概就是個幹粗活的仆婦。

女人邁著挺大的步子來得秦先生身邊,蹲下身來,一雙白胖的手軟軟地握住秦先生的左手臂,將秦先生輕輕扶著站起來。她手腳動作的輕重和位置都恰到好處,讓秦先生覺得這應該是個有豐富帶孩子經驗的仆婦,亦或是個會推拿松骨手段的仆婦。

站起身的秦先生大口喘著粗氣,被這樣小心地侍侯著讓他很不自在。這女人是個傀儡,可傀儡並不代表她就無能。女人的左手有三指捏著他陽溪、陽池、支溝三穴,右手也有三指捏著他肘彎處的曲池、手三裏、清冷淵三穴,這讓他怎麽能夠自在得起來。

秦先生感覺那女人的手的確是柔軟的,軟得就好像是沒揉好的濕面團,沾在他手臂上是摔脫不掉的。女人扶著秦先生轉過身去,小心地往轎廳的前門走去。

雖然這只是個仆婦,可是這般的溫柔體貼,讓這輩子只在二十多年前體味過一次女人滋味的秦先生如何能夠抗拒?他不由自主地往外面走去,別說此時那大門已經燒成一堵火墻,就算是閻王殿前的火海秦先生也會跟著走。

可他也真是不夠爭氣,在如此溫柔的攙扶下,第一步就邁出一個趔趄,女人柔軟的手輕輕將他沖出去的身體帶住。這個趔趄讓秦先生身上的血更多的溢出,女人沒有一點嫌棄,依舊扶著沒松手,任憑濕漉漉的血液沾透到她的衣物上。

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秦先生將一直伸在藤條箱裏的右手順勢便搭在女人的左手臂上。不知面具背後的女人是什麽表情,但她沒有避讓,因為秦先生搭住的地方是空節,也就是沒有穴位或者重要穴位的地方。而且在秦先生右手和女人手臂之間還有著厚厚的棉袍服做著隔擋,估量著秦先生枯瘦無力的手應該不會對她造成什麽刺激。

已經走到了轎廳的門口了,大門處的火已經讓這樣一個可以進出轎子的大門堂變成一堵火墻。火墻的灼熱讓秦先生的臉上不再是流血那樣單調,他的汗也下來了,而且都是豆子大的汗珠,滾動的汗珠讓他滿臉的血線道道變得模糊起來。

秦先生滿臉的汗水絕不是因為門口的火墻,他是緊張,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博命之戰瞬間就會見分曉。

女人止住了腳步,因為已經可以感覺到在火墻的熱浪作用下,身上衣物的布料幹燥得在蜷曲。再要往前恐怕那熱浪就要讓青銅面具在她臉上留下永久的烙印。秦先生卻沒有止住腳步,他繼續踉蹌著朝前,這出乎那女人的意料,這個老頭是瘋了還是自己尋死?本打算將他扔進火裏,看來是要省了自己動手了。

秦先生不但沒停住腳步,甚至有些像是渴望投入到火墻之中,搭住女人手臂的右手離開女人的臂膀,有些急切地伸向火墻,身體也隨著這手一起依附過去。

女人看秦先生好像有些夠不著,於是松開了抓住秦先生肘彎處的右手,但抓住小手臂的左手卻沒松開,而是將左手臂盡量伸長,看來她是堅持要將秦先生小心地送到火墻裏才能放心地松手,真的是個耐心、細心的女人,這樣無微不至對待一個陌生男人的女人可真不多。

秦先生的右手無奈而從容地伸進了火裏……

“弦拉刀射”,五侯將“如意三分刃”飛射而出,可這是個無奈的一擊,盲目的一擊,沒找到目標的一擊。這刀的方位只是落在他平常“立柱”技藝裏“兩柱定角位”的那個角上。那個角是一根撐柱的頂端,刀撞開了頂端的木楔墊塊,斜斜地從樓層木板縫隙中插了進去。只插進去一點,不多,因為刀的另一側刃口被立柱頂抵住,不能繼續往前。也正是因為柱子抵住,這刀卡得很結實,刀杆懸掛在空中不住抖動,發出“嗡嗡”的震響。

五侯見刀已飛出,卻未能像設想中那樣奏功,心中不由一急,毒氣隨血而動,更厲害的眩暈沖擊而來,眼前是無數星星在飛舞,腳下是萬丈波浪在顛覆,於是他全身的撐勁徹底松了,直直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弦拉刀射”的力量的確很驚人。樓上的魯天柳明顯感覺到整個樓面一震,那些沉重的桌椅也都輕微跳動了一下。被繃拉得不前不後的女活屍也狠狠地跳了一下,就連戲台上幹癟的男屍也大震一下,身上、臉上的石灰粉撲簌簌地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