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第2/2頁)

“閉嘴,”我對他說,“鄺已經死了。這裏還有沒有別的人?”

托尼發出一聲低嘆。我拿起那把帶血的骨鉗,抵住他的喉嚨;金屬針戳著他的皮膚。托尼還在繼續呻吟著。

“如果你再動,我就把它刺進你的喉嚨,信不信?”我說。我用凍傷的那只手緊緊地握著骨鉗,冰涼的金屬讓我的手灼燒般地疼痛,但我還是緊緊地握著。

我朝他彎下腰,低頭在他的夾克口袋裏翻找著:錢包、PDA、多蘿西的手指。在他的褲子口袋裏有一串鑰匙和一部手機。我把這些東西扔在桌子上。我手拿骨鉗繼續抵著他的脖子,坐到一把椅子上。

“蒂姆,到大廳裏去。”我對孩子說,然後轉過身去,面對仍在低吼的托尼,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這裏還有什麽人?”我在他的頸子上加了點力,感覺到骨鉗已經刺進他的表皮了。

“沒有人了。現在還沒有人。他們就快來了。”

“多蘿西在哪裏?”

“在大廳的另一邊。”

我看著托尼,那張失去眼睛的臉,那被血浸濕了的襯衫。通常,這張痛苦的臉如果換作別人,肯定會激起我的同情心。這是醫生的天性,不是嗎?醫生的本質就是去救死扶傷。但是,看到這個男人被痛苦折磨著,我卻一點也同情不起來。這是托尼應得的懲罰。自作孽,不可活,我對他沒有一絲的同情。他這樣瞎掉,也許很痛苦,但他所經受的遠比不上他給別人造成的痛苦。

“你為什麽殺了墨菲的孩子?”我問他。

“他們……他們當時不應該在場。”他低吼道。

“為這你居然殺了他們。”

“這是江湖規矩。”

“你為什麽要派人襲擊布魯克·邁克爾斯?”

我手上又用了點勁,尖利的骨鉗又往裏刺了一點。他畏縮了,“這是行規。”

其實那時我並沒有想到下一步要幹什麽——那也許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怒所導致的一時的瘋狂——但是我的確有了那個想法。當我決定那麽做的時候,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逼他說出更多的信息,好去救更多無辜人的命——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將右手拇指放到他眼窩旁邊。

“好吧,胡嘉恒,”我彎下腰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地說,“這可不是什麽江湖規矩。”

我把拇指伸進他受傷的眼窩裏。托尼尖叫起來,胳膊亂舞著,但是我的左手把骨鉗更深地紮入他的脖子。他放下手,我也放松了左手的力量。但我繼續用力擠壓著他頭骨中那個溫熱的洞。3秒鐘過去了,7秒。我感覺到他眼中殘缺的鞏膜,感覺到濕濕的血。他慘叫著,然後急促地呼吸,再一陣慘叫。10秒,12秒。

我停下來,將拇指從他的眼窩中拿出來,將骨鉗從他的脖子上拿開,我直想吐。

蒂姆站到了我旁邊,安靜地盯著我做的一切。

我感到巨大的羞愧感,憎惡起自己來。

我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把骨鉗扔到地上,轉身面對蒂姆。我向他伸出手去。

他停了一秒,看看我身上的血跡,看看托尼,往後退了退,在門口停了下來,緊抓著門框,看著我。

“蒂姆……”我輕喚道,試圖安慰他,我不知道他是被我的所作所為嚇著了,還是被他自己所做的事嚇壞了。他僵直地站在那裏,沉默著。

我打了911,告訴接線員這裏的具體位置。她說會派一輛救護車來。

“不夠,派兩輛。”我告訴她。

然後,我打電話給問訊台。他們幫我轉接了洛杉磯警察局。接線員先很不情願,但當聽到“緊急”、“綁架”和“死了”等字眼時,她幫我接通了傑克·唐的手機。

唐接了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像是沒睡醒的樣子。一聽見他的聲音,我就連珠炮似的說話。這些話仿佛失去了控制一樣從我口中蹦出來。

“慢慢說,醫生!你現在安全嗎?”

“是的,我想你可以這樣說。”

“給我20分鐘時間,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