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5

我向布魯克床邊的護士道歉,她聳聳肩,盯著我的腿看了好一會兒。我猜,我剛才的事已經傳開了。

布魯克只是躺在那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頭蓋骨上被熱納·內桑森鉆了個洞。

“布魯克。我是納特。”

當然,她沒有回答我,因此我坐在那裏一個人自說自話。“都是我的錯。”我說。像之前很多來過她床邊的人一樣,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不會有事的。她對我的唯一反應就是借助呼吸機發出的呼氣吸氣聲。

10分鐘後,我離開房間,走到護士台,撥了當地警察局的電話。襲擊案發生在布魯克家門口,大概是晚上9點,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說。是鄰居在遛狗時發現的。

“你們沒有一點眉目?”我問。

“我們正在盡力而為。”警官圓滑地說。他問了我一些無法回答的問題,通話結束時我們雙方都不滿意。

不像當地警察,我還是有點頭緒的。如果告訴警察,我尋摸著,會把事情搞復雜。

我如果聰明些可能就放棄了,因為已經感受到了警告。布魯克躺在重症監護室,一個安全的地方,當然也不是那麽安全——醫院並沒有保護明夫婦。我不能眼見文身男子和托尼身穿白大褂,假冒醫生溜進布魯克的病房。

也許我是該放棄,舉起白旗,懸掛在醫院的咖啡廳外,讓多蘿西·張爛掉好了,讓她臉上的痛苦繼續,讓腫瘤繼續生長,讓她被鎖起來,被折磨,不管他們對她做什麽,讓肉瘤吞噬組織的數不清的人們被擋在救治的門外。

但是最後,我決定不理睬這次警告。

“蒂姆,我們走。”

《霍比特人》攤開在他面前,但他沒有看。他眼睛紅紅的,但不是濕的。看見我,他用袖子擦擦臉。

“我媽媽在哪裏?”

“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她在哪裏?”

我以為他的嘴唇會發抖,但是沒有。“我們會找到她的。”我希望我的聲音聽起來堅定而有力。

“你已經說過了。”最近,好像人人都樂於指出我的錯誤。

我拿走他的書,用他的粉色書簽夾在剛看的那頁,放進他的背包裏。“我幫你拿。”我說,把背包放在肩上。天哪,挺重的,“來吧,夥計。”

他沒動,還坐在那裏。我伸出手給他,他沒握,“蒂姆?”

我彎身抱起他,他沒有反抗。他比我想象的輕得多,或許只有他的那些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