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女子(第2/4頁)



“為什麽?”

我賣弄玄虛般地壓低聲音:“因為你和我握手了。”

“嗯?”女孩挑了挑眉頭,不是很明白的樣子。

我這才詳細解釋說:“握手是非常西式的禮節,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動作。而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便很自然地要和我握手。這說明你受過非常系統的西式教育。繼續分析的話,我相信你不僅家境良好,而且你的父母思想解放,應該是生活在大都市裏的進步開明人士。還有你說話時的口音……”

“我的口音怎麽了?”

“你說的是官語,這在南方非常少見。這也在證明你出身自大戶人家。而且你的官語並不是很標準,這就更讓我堅信自己的判斷。”

女孩有點納悶:“怎麽說的不標準也是好事?”

我說:“不標準說明你的官語是後來學的。如果你說得非常標準的話,我就要懷疑你是北方人。”

女孩明白了我的意思。官語源於北方語系,對北方人來說並不稀奇。而南方人即使學會,也會殘留一些口音的。

聽了我的這番分析之後,女孩的興趣被點燃了,她向前湊著身體追問:“還有嗎?”

我很西方地聳了聳肩膀說:“我需要線索。”

“什麽樣的線索?”

“你被救起的時候,身上有哪些東西?”

“這得問大姐了。”女孩向船頭招呼了一聲。大姐熱情地趕過來,我便向她重復了一遍先前的問題。

“就是一身衣服,還有一塊木板——我都好好地收著呢。”大姐一邊說,一邊打開船艙裏的一只櫃子,從裏面取出幾樣東西攤在桌面上。

首先是女孩溺水時穿的衣服,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單衣,中式斜襟,綢質;則是一件藍色的長裙,明顯的西式風格。這樣的裝飾更讓人堅信這女孩必然是出自都市中的大戶人家。

如大姐所說,衣服下面還有一塊木板。我把那木板舉起來細細端詳,卻見它有一尺半的見方,三分厚,正面光溜溜的,反面則斜拉著兩條布繩。

“當時她是背著這塊木板的。”大姐告訴我,“也幸虧了這塊木板,要不然她怕是早就淹死了。”

我做出論斷:“這是一塊畫板。”

“畫板?”女孩的眼睛亮閃閃的,顯然她還想聽到更多的東西。

“你會畫畫,而且是西洋式的油畫。”我沉吟了一會,又道,“看來你就是在外出畫畫的時候遭遇意外的。”

“是嗎?那會是什麽樣的意外呢?”女孩蹙起眉頭,努力想回憶些什麽。但她的腦海中卻只有一片空白。

我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姐,又問:“你發現她的時候,她身上有沒有什麽傷痕?”

大姐回憶著說道:“倒是有一些小傷口,都淺得很。”

“那應該是在水裏擦擦碰碰留下的——有沒有比較嚴重的青腫或者是傷口?就像棒子刀子落下的那種?”

大姐斷然搖頭說:“那肯定沒有。”

“看來你並沒有遭到歹人的襲擊。”我對那女孩說,“溺水應該是你自己造成的。”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女孩歪著頭問我,她已經完全被我的分析迷住了。

“你背著畫板,說明你當時正在戶外行走。可以肯定的是你到了水邊——你們畫畫的人都喜歡去這樣的地方。也許你在渡橋的時候光顧著看風景,一腳踩了個空;又或者你在淺灘涉水,卻沒想到平靜的水面下藏著危險的急流……總之你一不小心掉入了水中,在掙紮的過程中你嗆了很多水,最終暈了過去。那塊畫板救了你的命,它托著你在水中漂流。嗯,大姐,你是在清晨發現她的,對吧?”

大姐點點頭:“那時候天剛蒙蒙亮呢。”

“這就對了。”我拍了拍手,繼續看著女孩說道,“你不可能在夜裏出來畫畫吧?所以你一定是在前一天的白天落的水,這意味著你至少在水裏漂流了整整一夜!”

“這得漂下來多遠啊?”大姐驚嘆道,“難怪我們在附近打聽不到信息!”

“現在只能肯定:你是從上遊漂下來的。但具體是上遊多遠的地方?誰也說不好。”

女孩瞪大眼睛看著我。一下子聽到這麽多關於自己的信息,她又驚又喜。但驚喜過後,卻又是深深的茫然。

“我現在該怎麽辦呢?”她再問我的時候,已充滿了求助的語氣。

我沒有正面回答,只說:“繼續分析的話,我需要更多的線索。”

女孩失望地撇了撇嘴,看著桌上的衣服和木板說:“就只有這些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