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驚洪

下午稍晚的時候,水牢守衛中的一人去寨子裏取食物,現場負責看守羅飛的暫時只剩下了那個腿部有傷的隨從。一天中,除了聖女和水夷垤來探望過犯人之外,並沒有發生任何值得警惕的情況,這是的看守者原本那根緊繃著的心弦多少有些松弛了下來。

這時羅飛卻站起了身,他一步步的挪動到牢門邊,看著外面的那名隨從,嘴唇喃喃地蠕動不休,似乎在說些什麽。他這個反常的舉動立刻引起了對發的注意,後者皺起眉頭,狐疑地走上前去,和羅飛隔著柵欄相望著。

羅飛瞪著眼睛,看起來正急切地想要表達什麽東西。但他說話的聲音很低,讓人難以聽清楚,只隱隱約約的,有那麽幾個詞語不斷地蹦出來。

“雅庫瑪……迪爾加……”

毫無疑問,這是目前異常敏感的幾個詞語,隨從心中一動,側過身,把耳朵貼近牢門,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在他的意識中,水牢中的羅飛是無法對自己構成任何威脅的。的確,一個雙手被牢牢捆縛在身後的人能做些什麽呢?

然而,羅飛的右拳卻突然間從牢門的罅隙中穿了出來,向著對方的太陽穴擊去,由於後者正在把臉向前湊,所以偷襲者輕輕松松地命中了目標。促不及防的隨從連一聲悶哼也沒能發出,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羅飛曾在警校受過專業的搏擊訓練,他知道自己的這一擊至少可以讓對方昏迷十分鐘。十分鐘的時間對他來說足夠了,他快速但毫不慌亂地從隨從身上摸牢鑰匙,打開了牢門,然後他把那個失去知覺的人拖入水牢中,雙方互換了外衣。接著他又用繩索把對方的手腳捆住,嘴裏也塞上布團,擺成面向裏趴在地板上的姿勢。這一切都完成後,羅飛揀起對方的彎刀,出了水牢,又把牢門重新鎖好。

其實自從昨夜入獄之後,羅飛就多次想到過一個問題:水夷垤被關押的時候,也曾被捆縛住手腳,可在祭祀場上,他卻能突然掙脫手上的束縛,他是怎麽做到的?

在許曉雯的暗示下,他終於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魚,會上樹的“大頭魚”。

最近一段時間的連日大雨,使得山池的水位上漲了,許多原本長在池邊岸上的大樹被沒入了池水中。於是這種有著獨特習性和身體構造的魚兒便依靠頭頂的吸盤,順著樹幹一路攀爬,最後如辣椒一般懸掛在枝頭。

有幾根樹梢向著山池方向生長,恰巧延伸到了水牢的上方。羅飛耐下心來,躺倒在地板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了兩三個小時後,終於有一條魚兒出現在了頭頂的樹梢上。

這種魚是膽小而又敏感的。羅飛只是大聲咳嗽了幾下,小家夥便受驚,從枝頭上彈躍了下來。它原本是想紮進湖水中,逃之夭夭,但可惜的是,這一次它卻只能落在水牢的地板上了。

羅飛立刻翻身過去,將那尚在跳躍掙紮的魚兒壓得失去了行動能力,然後捉在了手中。這種魚個頭雖然不大,但卻長著鋒利且堅硬的背鰭。羅飛正是利用這刀一般的背鰭將手上的繩索悄悄割斷,然後開始等待合適的脫困機會。

當兩個隨從分開,看守落單之後,這樣的機會終於到來了。羅飛也成功地抓住了機會,脫離了被囚禁了大半天的牢籠。

由於身穿了當地人的服飾,羅飛在村寨中低著頭快步而行,一路倒也沒有引起閑散村民的懷疑。在腳步匆匆的同時,他頭腦中的思維亦片刻也沒有停頓。

原本迷霧重重的局面因為那個“李家後人”身份的揭開而變得清晰起來。

和他三百多年前的先祖一樣,這是一個兼具了智慧和力量的年輕人,但似乎也正因如此,他也在另外一些方面也和當年的李定國有著很多的相似之處。

強悍、危險、神秘。

對於羅飛來說,雖然他還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使對方在事隔半年之後,再次來到這個邊陲山谷中,並且實施了一系列可怕的行為,但毫無疑問,這種行為必須被阻止,流血必須結束!

因此,他很想知道對方下一步想幹什麽,這對於局面是否能被控制住,具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羅飛並不傾向於把近日發生的連環血案簡單的歸結與三百多年前的那場恩怨。半年前發生的事情也許更具有思考的意義。

年輕人與雅庫瑪之間,到底有過怎樣的交談?

年輕人為何會成為“惡魔力量”的首例受害者?這與血瓶來到龍州,以及恐懼症在龍州的施虐又有怎樣的關系?

聖女雅庫瑪死亡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