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山鬼屋

羅飛看著警車遠去的方向,開始整理腦子裏的思緒。

墜崖事件——美術學院教授——枯木寺,這是他目前掌握的有效線索,至於張斌最後所說的那些奇怪的話,羅飛尚無法判定其是否具有價值。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會有鬼魂的存在,所謂的“無頭鬼”,很可能是張斌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出現的臆想或錯覺。

一般來說,任何臆想和錯覺不會憑空產生,在當事人身上必須至少滿足兩個條件:

一、極端的身心狀態,如恐懼、疲勞、緊張等;

二、某種特殊的心理暗示。

張斌昏迷前提到的“兇畫”讓羅飛頗感興趣,他認為這極可能是令張斌產生臆想或錯覺的心理根源。不過這些與墜崖事件是否有內在的聯系,還得等待事實完全弄清後才能給出答案。

短暫的思索之後,羅飛已經確定了一個初步的調查思路:

一、向美術學院了解當事人情況;

二、組織救援工作;

三、上山勘察案發現場,調查詳情。

想完這些,羅飛忽然感到從後脖處傳來一陣涼意。他心裏一動,擡頭看向天空。

片片雪花在他眼前飄舞著落下,今年的第一場雪終於到來了。

羅飛回到辦公室,一番周折之後,終於電話聯系上了美術學院的負責人,對方立刻開始著手了解相關情況。在等待反饋的間隙,羅飛把案情向副所長王逸飛做了電話通報,讓他立刻著手組織相關工作,做好天亮山搜索遇險者的準備。

剛剛撂下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打入電話的人正是美術學院的院長淩永生,他向羅飛提供了以下信息。

一同上山寫生的共三人,分別是:

張斌,四十五歲,男,美術學院繪畫專業教授;

陳健,四十五歲,男,美術學院繪畫專業副教授;

胡俊凱,四十八歲,男,美術學院繪畫專業教授。

這三人都是學院的藝術骨幹,現在一人進了醫院,一人墜崖,還有一人情況不明,從淩永生的語氣中明顯可以感覺到學院方面對此也是非常著急。

除了報案者和墜崖者之外,一同上山的又多出了個胡俊凱,這一點有些出乎羅飛的意料。他又想起了張斌昏迷前的話。

“兇畫……他們……他們打開了那幅……兇畫……”

這句話中的“他們”是否就是指的陳健和胡俊凱呢?

胡俊凱是否是墜崖事件的另一個目擊者?

他現在人在哪裏?

這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羅飛的腦海中,要解開這些疑問,最可行的辦法就是盡快抵達案發現場枯木寺。

羅飛決定立刻上山。

根據羅飛的經驗,只要一下雪,山裏的氣溫至少會下降十度。回家加衣服是來不及了,他來到傳達室,向鄭師傅借了一件軍大衣。

鄭師傅知道出了案子,一直也沒沾床。

“羅所,你這是要上山?”他問道。

羅飛嗯了一聲,披上了大衣。

鄭師傅:“這黑燈瞎火的,山路可不好走,等不得天亮嗎?”

“來不及了。”羅飛往門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囑咐,“周平回來之後,立刻讓他用對講機和我聯絡,山上還沒有通電話。”

“知道了。你自己可得小心。”鄭師傅言語關切。

羅飛點點頭,快步向山中走去。

此時雪勢已經越來越大,眨眼工夫,羅飛的身影便已淡逝在漫天飛舞的銀白之中。

枯木寺是羅飛所轄山區內最大的一座寺院,寺中登記在冊的僧人共計三十二名。羅飛上半年還去寺裏例行公事地察看過一次,當時是空靜住持接待的他,在他印象中,那是一個矮矮瘦瘦的老和尚。

進入山口後,風明顯大了。繁密的雪花劈頭蓋臉地向羅飛卷過來,他只好眯起雙眼,頂著風雪艱難地前行著。

很快,崎嶇難行的山路就覆上了一層的積雪,羅飛前進的步伐也只好愈發緩慢。在這樣的道路上,盲目加速不僅危險,還會白白消耗大量的體力。

當雪積到兩寸多高的時候,天空中隱隱露出了一絲魚肚白。羅飛看了看表,已經是早晨五點多了,自己要走的路才剛剛過半。著急是沒有用的,他索性找了個避風口休息了片刻,待體力有所恢復後,才重新開始上路。而雪花伴著寒風漫天飛舞著,絲毫沒有要減弱的跡象。

後面的道路愈發難走,羅飛走走停停,一直到將近七點的時候,總算看到了枯木寺的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