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一二碎屍案(第7/16頁)



"我不知道,我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過他。"黃傑遠的態度有些逃避,不過在遲疑片刻後,他還是無奈地補充道:"這種可能性……應該是最大的。"

確實,除了如此解釋,還能有什麽別的理由呢?如果丁科只是厭倦了繁瑣的探案工作,他完全可以在黃傑遠第一次登門時就回絕對方。在做出承諾之後又選擇消失,只能是那承諾無法兌現的緣故吧?

羅飛也顯出些失落的情緒。不僅為一一二案件的阻滯,更因為丁科這般的退出方式。作為一個聲名顯赫的警界傳奇,即使無法完成承諾,也該給期待者留一個交待啊。就這樣失約離去,多少有點不負責任的感覺。

不過從丁科處理"四七劫案"時的先例來看,這種處事方式好像也正符合他的性格。當面對無法處置的難題之時,他並不會勉強自己,逃避總會成為他偏愛的選擇。

或許這也是被名聲所累的緣故吧。那麽一起大案子,自然是警界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所在。一旦走上前去,再想往後退是肯定不可能了。在這種情況下,一次失敗便會被所有的人銘記,足以褪卻此前數十年積累的勝利光環。

所謂"高處不勝寒"正是這個意思。當你已經在眾人心目中成為勝利的化身,那麽勝利對你就不再具備更多的意義;人們對你唯一的關注點僅在於:你什麽時候會失敗。

所以你便會格外地害怕失敗。當再有挑戰到來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勇氣去坦然面對。在這個時候,逃避就成了你無奈的選擇。

丁科或許只是在重復一個英雄到達頂峰後的必經之路而已。而他這一退,就更沒有再復出的理由了。難怪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裏,人們都無法找到他的行蹤。也許只要"一一二碎屍案"還沒破,丁科這個名字就只能作為一個傳說封存在人們的記憶中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文紅兵的死亡之謎又何時才能真相大白?以此事為線索追尋Eumenides的蹤跡是否是走入了一條死胡同?

羅飛越想越是煩悶,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想籍此舒緩頭腦中的壓力。

慕劍雲的注意力卻還集中在此前的議題上。她正在無奈地感嘆道:"連丁科都這樣了……那這起案件此後還有什麽進展嗎?"

黃傑遠自嘲地搖頭苦笑著:"事實上,在失去丁科的幫助之後,我已經基本上絕望了。不過身為刑警隊長,我必須堅持下去,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在接下來幾個月的時間裏,我帶著我的隊員像過篩子一樣把省城幾乎篩了一遍,可就像我自己早都預料到的,我們連那家夥的一根寒毛也沒有抓住。就這樣一直到了一九九二年年底,組織上為了平息民眾的不滿,把我這個刑警隊長給免了。"

慕劍雲用同情的目光看著黃傑遠。這樣的處理,真是有點找人背黑鍋的意思。不過話又說回來,此事這麽大的社會影響,總得抓出個說法來吧?兇手找不到,刑警隊長難辭其疚。畢竟你在這個位置上,就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來。

黃傑遠看懂了慕劍雲的情緒。他微微地笑了笑,神色頗為復雜:"當時免我的職,對我倒也是一種解脫——我已經被那起案子壓得實在是受不住了。嘿,可這樣的事情對一個警察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恥辱。我自己覺得沒臉在刑警隊裏呆下去了,所以我不久之後就辭了職,成了你們現在看到的社會人。"

慕劍雲微笑著回應黃傑遠,似乎她同樣明了對方的所想。

"看起來你也是在逃避,但你卻和丁科不一樣。因為你雖然不再是一名刑警,但你卻從來沒有忘記'一一二碎屍案'。甚至警方已經把此案封存在档案館裏了,而你卻還在苦苦尋找那名兇手的蹤跡。你從來沒有放棄過——"她直視著對方的眼睛,"——我說得對嗎?"

像是某種魂魄被突然喚醒,黃傑遠的目光閃亮了起來,現出堅定而又銳利的光彩。這樣的光彩你是永遠無法在一個市井商人臉上找到的。然後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誰加給我的恥辱,我一定要讓他親自為我抹去。不要說十年,即便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決不會放過他!"

羅飛擡起頭看著面前這個年近半百的男子——他的身體已經發福,他的鬢角也略現出了白發,可是他心中戰鬥的火焰卻仍在熊熊地燃燒著。羅飛感到自己的血液也開始升溫了。是的,被擊倒並不可怕,只要你還有勇氣戰鬥,勝利的希望就仍然飄蕩在你的前方!

不管是"一一二碎屍案"恐怖惡魔,還是冷血殺手Eumenides,你們都必須面對這樣的永不放棄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