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唐濤的日記(第3/17頁)



  張立眼角露出一絲微笑,意道:“你不是更傻?”

  兩人的下方,白色的冰塔林如刀槍劍戟,紛紛朝天挺立,且不說被它們插穿,就算從這高度跌落,碰在邊壁上,也是筋骨寸斷,死得只會更加痛苦。嶽陽看了看下面,對張立一揚眼,那雙清澈的眼睛。透露出離別的眼神,分明在訴說:“別了,我的戰友,我的兄弟。”

  張立鎮靜地點了點頭,以示他不曾後悔的決心,突然爆炸似的大吼道:“來世!我們再做兄弟!””’兩人的身體被風翻轉過來,已經可以透過重重迷霧看見那碧藍的天,天邊啟明星已然高懸,那輪紅日卻仍未西沉,天邊的紅霞與明星爭輝閃耀著。“多美的景色啊,如果你看見了,一定會心急地想帶敏敏小姐來看吧。強巴少爺,我仍將追隨於你,想來在另一個世界,也有值得我們去尋找的東西吧,還不到我們應該放棄的時候呢……”張立悠然神往,竟然沒有半點害怕和後悔,只覺得身體一沉,似乎擔在了半空中,接著背部一痛,似乎撞在了墻上。

  張立第一直覺告訴自己,似乎還活著,他一扭頭,就看見了同樣一臉無奈的嶽陽。一只參天冰錐,不偏不倚架在兩人的安全帶中部,距地表仍有約五六十米,只隱約可見地貌。嶽陽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一種變了音的腔調說道:“哼,看來老天還不打算讓我們死呢。”

  張立道:“別高興得太早了。這脆冰柱,冰爪攀不住,鋼釬插不進,又沒有其他工具,我們上下不能,掛在這裏慢慢餓死,比直接摔死還要難受。”

  嶽陽突然笑了,道:“所以說你傻呢,這帶子一斷,我們不就掉下去了嗎?你看這撕口,很快它就會斷了。”

  張立也笑道:“斷了又怎樣?這麽高距離,下面又到處都是冰刀冰斧的,你能控制蝠翼滑下去嗎?要是沒有摔死,被摔了個半死不活,那才夠受的。”

  嶽陽道:“幸虧你說的一向都不太準,這帶子,怎麽還不斷啊?”

  張立道:“沒斷就沒斷唄,怎麽,你想早點死啊?我可不想。還沒找到女朋友呢,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豈不是白活了,那多冤。”

  嶽陽笑道:“我也不想啊,這些年當兵當得太認真太投入了,竟然忘了考慮人生第一重要的事,不過早死早投胎,還是等下次算了。比掛在這裏受折磨來得強,還時時提心吊膽,直接斷了,不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左手現在還是麻的,看來是展不開蝠翼了。”

  張立道:“哦,你竟然對生命這麽沒信心,真讓巴巴—兔小姐失望;我也實話告訴你,在過西風帶時,我的蝠翼被劃破了,現在只是破布一塊。我就不像你,這麽高摔下來都沒問題,這五六十米算什麽,我閉著眼睛往下跳都沒事。對了,剛才你為什麽要突然站起來割斷繩子?”

  嶽陽道:“我看你想把我們兩人之間的扁帶割斷了,所以我要搶在,你前面把抓繩割斷,以免你做叛徒,到時候我還得哭喪著臉在你墳頭痛哭流涕地感謝你。”

  張立道:“哈……你這個蠢蛋,你完全會錯意了,我當時根本就沒事,只是想拉一拉,看你小子是不是悄悄把扁帶割了。你想當逃兵不是一次兩次了,誰知道這次倒好,你說也不說一聲先把抓繩給斷了,那我只好跟著你斷繩了。”

  嶽陽道:“得了吧你,你上半身都懸空,還說沒事兒,沒事兒你去和胡楊隊長說什麽對不起。哈哈。”。

  說著說著,這對難兄難弟懸掛在五六十米高的冰陵柱上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掛就是兩個多小時,兩人掛在空中被凍得夠戧,連頭套上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在這兩個小時中,起初他們準備大聲呼救,希望自己距離胡楊隊長等人不太遠,胡楊隊長還能聽見他們的呼喊,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被風送出多遠距離,反正自己的呼聲怎麽也大不過犀利的風聲;後來兩人又嘗試使用各種工具小心地鑿冰,但那千年寒冰堅若頑鐵,兩人又要小心地不弄斷安全帶,哪裏能在堅冰上留下半分痕跡;再後來兩人手足發僵,更是動彈不得,唯有聽天由命,正應了張立那句話,還不如直接摔死來得爽快。

  過了一會兒,安全帶間的連接扁帶還不見斷,張立又問道:“對了,剛才被風吹起來的感覺如何?”

  嶽陽道:“爽,就和坐過山車一樣,這次是過足騰雲駕霧的癮。”

  張立道:“同感,哪天有空,我們再去玩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