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死亡西風帶(第3/16頁)



  西風好像發現了一件新奇的玩具,愈發興高采烈地吹了過來,風中的人如紙鳶,串成一線,雖然穿著厚重的衣衫,顏面四肢依舊被吹得變了形。最接近他們的一根鋼釬,正一點一點被從凍土裏拔出來。

  卓木強巴受力最大,前面的人抓不緊繩子,最終都要滑向卓木強巴處,如果卓木強巴也脫手的話,他們將全被拋至空中。卓木強巴咬緊牙關,用兩條腿夾住繩端,用盡全身力氣,總算在西風裏翻了個身,將主繩纏在自己腰際,還不敢松手,又將主繩繞在兩只手上,以防滑繩。嶽陽則試圖爬回固定點,但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往往迎風爬了幾米,指間力量稍微一弱,頓時就被風吹回原位,有時還被吹得更靠後。

  胡楊隊長心急如焚,這繩龍被放得越久,就越是危險。亞拉法師也是有心無力,空有一身好武藝,在這西風帶裏半點力都使不上。嶽陽第七次嘗試失敗,但是卻離固定點越來越近了。因為他身後的呂競男也在一點點朝固定點前進,每次嶽陽被風吹回來,呂競男都用自己的雙肩去硬撼嶽陽的冰爪,總算將嶽陽推得靠近固定點了。呂競男身後的方新教授也慢慢前攀,希望能成為呂競男的支撐點,但卻沒呂競男爬得快。亞拉法師也爬得很快,沒多久便貼近巴桑的位置了。如此繩龍分作了三截,呂競男頂著嶽陽成為龍頭,方新教授和身後的胡楊隊長、巴桑及亞拉法師成為龍身,卓木強巴擋著前面的張立和唐敏的後退趨勢,成為龍尾。

  冰川邊緣,莫金帶著伊萬回到馬索的位置。馬索雖然錯愕為什麽只有老板和伊萬兩個人回來,卻很清楚這不是問問題的時候,索性拿著望遠鏡繼續觀察,等著老板來問自己。

  果然,莫金一見馬索便問道:“他們穿過去了嗎?”

  馬索趕緊將望遠鏡遞給莫金,恭敬道:“比我們當初還要狼狽,他們全體滑索了。”

  莫金拿著紅外望遠鏡觀察著蒙蒙霧氣中的情形,卓木強巴他們就像一串燈籠,正橫飄在風裏左搖右擺。他將望遠鏡遞給馬索,淡淡道:馬索媚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了。老板你想,這次他們要穿越的暴風區風速比我們那天前往時快了很多,而我們遇到的那種天氣,在這山頭百年難遇。而且今天的霧氣比那天更重,我不知道他們憑什麽去尋找人口。”

  莫金道:“不可能……我告訴你,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馬索心中一涼,不知哪裏說錯了,趕緊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卓木強巴明顯地感覺到指尖的腫脹麻木,那是被主繩勒得過緊,手部血液無法循環造成的,他很清楚,持續充血加上低溫,他的一雙手極可能壞死廢掉。但他不能松手,就和當初與張立同靠一根主繩懸在冰梁上一樣,一旦他失手,這一隊十個人全都有性命之憂。

  嶽陽越接近地面,越靠近鋼釬,前面的西風阻力就越大,離鋼釬還有兩米遠時,竟然再難前進分毫,看著好似伸手可及的鋼釬,卻始終夠不到。嶽陽的牙幾乎快咬碎了,喉嚨裏發出野獸一般低沉的聲音,卻還是無法向前。呂競男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嶽陽的冰爪已經穿透她的肩頭衣物,直抵進肉裏,西風帶給嶽陽的壓力,以一種更為痛苦的方式,部分轉嫁到她的身上,但她同樣不能後退。

  如今,大家能做的,似乎只有默默祈禱,祈禱西風稍微小一點,哪怕只小一點點也好。但事實是,西風正在逐漸加大中,而且一直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咿?”馬索再次拿過望遠鏡時,不禁發出驚奇的聲音。莫金忙問:“怎麽?他們著陸了嗎?還是被吹走了?”

  望遠鏡重返莫金手裏,馬索往積雪檐下一指,討好道:“老板,你看!”

  莫金接過望遠鏡一看,在那串紅燈籠的前方不遠處,還有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與燈籠相比顯得格外巨大。莫金不由苦笑道:“中國有句俗語,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群人……這群人真是多災多難……’’

  [死亡西風帶]

  時間無法用常理來判斷,好像僅過了十來分鐘,但卓木強巴感覺好似已經度過了無數個小時。他還在苦苦支撐,張立頂著唐敏,實在是無力支撐,所以退了回來,三個人全靠卓木強巴一人撐著。耳邊雷聲響起,卓木強巴艱難地扭頭一瞥,那塊巨大的滾石正朝他們方向斜滾過來,他突然心機一動:那塊巨巖太過巨大,以至於強風無法將它完全吹離地面,要是能靠上去……

  嶽陽緊繃著肌肉,蓄積著力量,準備向那最後的兩米再次發起沖擊,只見他深吸一口氣,手掌陡然縮緊,牢牢地拽住繩索,舉步維艱地一寸一寸向前爬去。呂競男咬牙跟在嶽陽身後,嶽陽前進一格,她也跟著前進一格,用肩扛著嶽陽的冰爪,用骨頭去阻止嶽陽的倒退。只前進半米左右,嶽陽就感覺力量已經耗罄,一雙手不由自主地強烈抖動著,似乎不願再受自己的控制。呂競男也明顯感覺肩頭冰爪的力量加大了,鋒利的爪尖似乎刺入骨頭之內,她要強忍著才能不發出聲音。便在此時,嶽陽突然感覺前方的風勢小了,詫異時,竟然發現是整條繩龍在緩緩下移,逐漸離開風勢最強勁的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