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綢緞 編外章 兄弟

  麥濤死了,艾蓮即賽斯.沃勒留下的第二部手稿至此戛然而止。

  麥濤的死,曾在我心裏留下一絲遺憾——恰如2005年三月份北京“倒春寒”下起的這一場雪——雪片大而細密,卻由於地表溫度很高,因而一落下來,便忙不叠地與大地化為了一體,經過汽車和行人的碾壓、踩踏,變成泥水,隨即很快地流入下水道,再也不見蹤跡。我曾經對麥濤抱有幻想,認為他是和艾蓮極為相似的人——同樣的優秀、同樣的風度翩翩,相比之下卻又真實得多——他有感情、有抱負,卻也因此有了仇恨,有了不滿……我還記得開篇出場時候的麥濤,也忽然發現缺乏感情的艾蓮其實相當的殘忍——倒不是指他如此平淡地解決了麥濤——而是他用最最平實的語言,將麥濤不為人知的秘密展現出來,撕碎了我心中的幻想。

  到了2005年的3月底,我對於艾蓮原稿的修訂工作宣告結束。當日,我接到了楊克打來的電話。我們說了沒有幾句,他便請身邊的一位朋友接電話。說實在的,這令我感到驚異,一來那人是著名偵探小說作家文森特.弗朗西斯,二來文森特曾經和我的表姑父在同一所研究院讀完了研究生課程。

  在電話裏,我們兩人並沒有談得太多,他提到了賽斯,即艾蓮的失蹤;我也大略講述了艾蓮在中國的故事。然後相約,在假期的時候,我回到美國,他會把之前發生的一切詳細講給我聽。

  時值2005年3月26號,我雖然難以按捺強烈的欲望打算立刻回到美國,可終究插翅難飛,因為我的學校已經開課了。作為一名研究生,特別是在中國留學的外籍研究生,學校對我們的管理是十分寬松的:為數不多的課程,從來不會發揮作用的考勤登記……一切全憑自覺,並不會有太多人選擇利用休息時間去旁聽,我由於無聊,或出於孤單,選擇了和兩位最好的中國朋友去旁聽他們的法律課程,因此,這一天我匆匆地掛斷了楊克和文森特的電話,趕往學校。

  可我來得有些太早了,能容納二百多人的大教室裏還是空空蕩蕩,僅有的那幾名學生,由於上個學期便熟悉了我的金發碧眼,這時候便友好地打了招呼。

  我挑了一處居中的位置坐下,百無聊賴地隨手翻翻課本,很快又把它放下並翻了過來,用背面的空地開始整理艾蓮的生平:

  1970年7月4日(這是我難得能了解的準確日期),艾蓮出生,出生地似乎在香港(這我也拿不準)。

  1978-1980年間,艾蓮的父母帶著他以及養子麥濤,舉家遷往內地,也就是中國的首都,北京。

  1987或88年,艾蓮和麥濤考入同一所大學,在此之前,艾蓮的父母失蹤。四年後,兩人畢業,麥濤留在國內,艾蓮到美國繼續深造。同年,艾蓮改名為賽斯.沃勒,就讀於哈佛大學詹姆斯心理研究所,並認識了文森特.弗朗西斯。

  1993年,賽斯與文森特一同經歷了某起案件,涉及到前者在美國最好的異性朋友被人綁架。兩人最終化解了那起案件(詳情我還沒聽他們說起),同期,認識了老年偵探帕特羅。

  1995年前後,在賽斯即將畢業前夕,接到導師萊瓦德先生的命令,一起赴精神病醫院進行秘密研究,在此期間,賽斯神秘失蹤。大約一年後,他成為喬納森將軍組織中的一名職業殺手。

  1999年,賽斯利用假期回到中國,遭遇了“在中國”一案,最終發現潛藏的另一名兇手——昔日的兄弟麥濤,殺死麥濤的第二天,艾蓮深受刺激,當日便乘飛機返回美國。

  2000年,昔日的研究生朋友文森特已成為赫赫有名的作家,卻陰差陽錯地經歷了被內部人稱為“浮墻”的殺人案件,賽斯似乎並沒有參與到此案中,卻有人懷疑,研究生導師萊瓦德的被害與賽斯有關。

  2000-2002年,失去所有消息的一年,賽斯可能在那段時間裏真的失去了記憶?其原因何在,有待考證。

  2002年,失去記憶的賽斯出現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成為一位開業心理醫生,請安娜.威廉姆斯,即我的表姑安妮作他的助手。03年,被牽扯到“ID”一案中,與黑人老警官薩姆蘭一起破獲了此案。隨後,賽斯帶著安妮逃到了印第安聚集地,同年,兩人結婚。

  2004年,賽斯完成了數部記載其生平的手稿後,拋棄妻子安妮,至今下落不明。

  ……

  我想了一陣,又在1999年那個位置,填上“同年八月至九月間,艾蓮在中國的忘年交劉罡明隊長遭遇車禍。其原因究竟是否普通的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