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號 一百七十二章:蕭條落淚的巖壁

兩側峰頂的邊緣,那些靠外生長著得樹木,風化破裂後離開山體的大石,都給剛剛過去的颶風襲卷進深淵般的山澗。直線朝前望去,原來印象中的植被地帶,酷似坦克車輾壓撞過一般。

現在奔跑起來,障礙物減少了很多,每當出現倒折的大樹,露著慘白的木肉,斜支起無數刺刺橫档在路前,我就飛身躍起,制空瞬間縮起的雙腳,“唰”的一聲從葉片上帶過,打掉無數水點。待到落地之後,繼續馬不停蹄的急奔。

伊涼身體柔弱嬌軟,不具備和我一樣的彈跳力和韌性,遇見類似障礙物時,我不得不停止跑動,焦急而耐心的望著她。這丫頭在橫倒的大樹面前,先是踟躕一會兒,尋找不到出路,才小心翼翼左右嘗試著爬上去,再左右試探著爬下來,和我繼續奔跑。

颶風如上帝駕馭著馬車沖過,巨大的車輪軋傷了濃密的雨線,致使雨水不再規則地直線揮發,而像神經抽搐般抖著亂甩。與伊涼奔跑到蘆雅的位置,我擡手示意對面峰頂的伊涼趴下,不要貿然過去尋找蘆雅,防止發生誤傷。

爬上一棵高大的樹木,站在靠外一點的樹冠裏面,對著蘆雅隱伏的方向鳴叫。昏黑的天氣,山風夾著飽滿的雨水,如樂團指揮家手上的小棒子,隨心血狂潮肆虐波動。我站在粗獷的樹枝上,被搖曳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比一朵激蕩的浪花。

我越叫越急,聲色淒厲哀婉,遲遲看不到對峰出現一個抱槍的小丫頭奔跑出來。假如蘆雅還活著,肯定能聽到聯絡的暗號,可我耳旁聽到的聲音裏,只有潮濕的樹木沙沙摩擦,和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滾雷。

腦中回憶著蘆雅稚嫩的聲音,此刻絲毫尋找不到回應,我焦躁的滑下大樹,隔著風雨對伊涼打手勢,讓她趴伏隱蔽,等我攀下巖壁上到對峰。

摸出幾塊池春烹飪的鯰魚肉,塞進嘴巴咀嚼細碎,再吞咽進胃裏化作動能和熱量。這麽槽糕的天氣,比平日下山要費勁兒的很,肯定消耗大量體力,不然手一松或身體冷的顫抖,極易墜崖碎骨。

抽出的鉤繩,在風雨中很難掄準要鉤掛的目標,巖壁上的很多樹木,被颶風的野蠻身體掃過,大多處於半折半斷的狀態,若勾拉的繩子不注意,纏甩到這些上面,後果可想而知。所以,每次甩拋鉤繩後,我都要用力拉扯幾下,試探附著物體的結實程度。

巖壁樹林裏的動物,連個影子都不見,仿佛剛給細密大網罩撈過一遍的魚塘,以前的魚頭攢動,現在只剩瀟瀟靜波。

很多爬行在樹枝上的蜥蜴、貓懶、彌猴,還有枝椏上的鳥巢,多被剛才的颶風卷下山澗,唯獨那些把巢穴鑲嵌進巖石縫隙的家夥們,可幸災樂禍一把,繼續躲在幹燥的窩裏睡覺,任憑外面風雨大作。

下到山澗腳下的溪岸,水聲憨憨作響,厚重的溪流像無數小手,推趕著圓形的大石朝下遊滾去。以前跳躍過來的石階小瀑布頂,水位上升了兩米高,再也過不得人去。

我的心臟,正如溪流中遭受沖擊的大石,因牽掛著蘆雅,而難受異常。拽出疊塞在背上的小皮筏,找到一塊兒平整的巖石,開始打氣渡溪。

為了避開暗礁,防止刺破薄弱的載體,我舉著飽滿的小皮筏,沿溪流往上遊跑,找到開闊的溪面,抱著小筏撲進水中。隨著嘩啦一聲巨響,濺起高高浪花,身體像給安全氣囊反彈中一般,五臟六腑說不出的難過。

急速蜷縮四肢,並攏進小筏中間,奔跑的溪流已將我漂出很遠,掏出身後的鉤繩,在小皮筏朝下遊沖走的過程中,一旦偏近對岸的樹木,我就奮力掄出鉤繩,宛如捕捉向後奔跑的駿馬,牢牢套住目標,急蹲下身體,擰著勁兒拉向對岸。

雨水瓢潑下來似的,筏內積水注入得很快。剛靠上對岸,屁股便如坐在盛滿水的橡膠大澡盆中。踩著濕滑的大理石巖面,快速釋放掉載體工具內的氣體,將其折疊收藏回背上,重新掄起鉤繩攀爬。

頭頂橫斜的樹枝,拖住犀利的雨滴,集中澆灌在我頭頂,為了視野開闊,我把偽裝服上的小狼帽掀到腦後,虛眯著眼睛極力仰望,看清攀爬的路線。

這個過程異常艱難,雨水沖的石渣和碎枝葉亂掉,稍不注意就會傷害到眼睛。奮力拉扯鉤繩的雙手,要想揉出眼皮底下的異物,就得冒很大風險。可惜繳獲的眼鏡是墨色,戴上會更覺昏黑,我只得沉住氣,一點點的往上爬。

蘆雅這個丫頭,估計沒在原地隱蔽,狂風暴雨的天氣,她也不可能睡起大覺,聽不到隊友信號。四周的光線下降的很快,猶如白晝下的日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