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號 一百四十四章:月縫下的肉鉤

上帝對任何行為都埋藏著限制,鋪墊了懲罰的陷阱,無論人類多麽強壯、富有,也會像線上的風箏,掌控在規則之中。在泰國的傭兵營地,我有一位隊友,結識了當地一個女孩。他很開心,並暢想了未來。可沒過多久,他吞槍自殺了。

直到他火化那天,除了我沒人知道真相。他一直誇獎那個女孩,說她不是妓女,所以比妓女純潔。不幸的是,女孩與他交往的同時,仍保持和前男友的性關系。直到那個女孩告訴他,前男友亂性患上艾滋。他才明白,女孩的真正意思是:“對不起,傳染給你艾滋了。”

“蘆雅,不許吃山魈的肉,否則我會用荊條打你。”對她生冷的說完,我仿佛在痛恨自己,轉身走上夜色裏的甲板。

開始腐爛發臭的狗頭雕,宰割剩的山魈皮囊,在淩晨十分,全部堆積在船尾焚燒掉。看著跳躍的火苗,以及屍體燃燒時的怪味兒,我眼前浮現出那位隊友的微笑。

在東南亞,大部分妓女身體都攜帶病毒,她們會持著健康小卡,勸誘你享受性欲。理論上的事兒,就像一把偶爾落下的鍘刀,躲過的人自然無事,一旦夭折成犧牲品,再怎麽理怎麽論,又有何人眷顧。

燒完的灰燼被掃下甲板,混跡進溪流。甲板上的腐肉爛肉,本可直接丟盡溪澗,省去焚燒的麻煩,可這樣一來,會刺激周圍的生物鏈抽動,引發危險。

再者,萬一喂飽了水中之物,再想捕捉它們就難了。好比西方家的蘋果,寧可爛掉倒進河裏,也不白給饑餓邊緣的百姓,要得就是保持控制。

白天宰割山魈時,蘆雅和伊涼的狙擊步槍,一直在高度緊張狀態。血腥的味道,極易引來猛獸攻擊,但我故意這麽做,引誘巖壁樹林藏著的山豹、野豬,迫使它們出現在溪岸。而蘆雅和伊涼的狙擊子彈,會像貼食品標簽那樣,毫不猶豫給獵物來上一枚。

可兩岸並未出現理想的目標,山澗與森林河央的生物鏈有了差異。依舊混黃的溪水裏,倒有幾條大魚,尾巴打出巨型漩渦,魚頭碰得船尾下面當當直響。

腳下的噸位大船,別說小小溪澗的魚霸,就算浩瀚海洋的虎鯨、白鯊都別妄想拱翻。不過,聽那跋扈的撞擊聲,不難想象這溪澗水底魚的個頭兒,小木排上的侏儒野人,若遭遇這種大魚襲擊,絕對成了滾進河的肉丸子。

最先炙烤半熟的五大塊山魈肉,閃著粼粼油光,噴香燙手。我拿到甲板上五根帶鐵鉤的繩子,鋒利鋥亮的大鉤子,宛如一把鐮刀,月色下發出幽寒。腳踩著冒油的肉,將大鉤子狠狠紮進去,再利用一米長的圓木樁做魚漂,使肉餌懸浮在水下兩米半深。

大船的首位和兩側,各拋一條垂釣繩,並固定在船舷欄杆上。剩下的最後一個肉鉤,被我站在炮台上掄到五十米遠的溪心。可惜沒有小駝鈴,不然系在繩子上,能提示獵物咬鉤。

月色從峰頂縫隙漏下些絲,雖然皎潔,卻吝嗇的很。溪水嘩嘩流淌,只聽得水聲,卻看不清楚木漂的動靜。

接下來,我便背著阿卡步槍,在甲板上來回走動,不時摸摸這根兒扥扥那根兒,巡查有無掛到魚嘴產生掙紮。為了吸引魚群,我在每個拋鉤的地方,插上一個燃燒的小火把。

沒過一會兒,大群銀白色小魚,竄動著三角腦袋,聚集在熒火光下。它們瞪著黑米粒般的眼睛,使勁兒吧嗒小嘴兒,像夜裏也沒吃上飯,過來討要食物。

要是有張大網,對準這坨翻滾著的小魚群罩下,至少兜上二三十斤。擱在鍋裏一煮,它們再也感覺不到餓,我們也好果腹。

柳葉大小的生命,在火光映照的溪流中越聚越大,很快吸引了食物鏈上端的大魚靠近。只要鉤繩猛地一抖,急速拉直,我就用粗壯的手臂將它拽出水面,阿卡步槍的子彈,自然會安撫獵物的反抗。

“嗚嗯,嗚嗯,嗚嗯……”一陣鬼哭似的叫聲,忽然從船頭發出。僅憑聽覺,我根本判斷不出聲源是何物,這種音色,像鬣狗搶不到獅口鮮肉時發嗲。我迅速摘下步槍,打開保險栓,拿著移動光源,向船頭慢慢靠近。

“不管什麽,只要不是人,打死活該。”心裏想著,扣扳機的手指開始發力。槍頭先於我的頭探出了甲板。電光像個長桶,順著藍色鉤繩照進水面。果然,一只野狗被溪流沖的難以平衡,要不是嘴巴咬住繩子,早不知沖到何處。

它皮毛盡濕,眼睛在燈光中漫射,閃出藍寶石的亮。我並沒拉繩救它,盡管那種眼神充滿哀求。因為,野狗狹長的嘴巴前端,露出四顆尖利獠牙,足以證明這是一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