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荒島 第七十章:略食的賊眼

起伏的海浪,已經湧現在眼前,海沿上的積藻,曬得略微有些斑白,先前閃亮的光澤,此刻暗淡許多。烈日不知何時,已變成溫順的夕陽,揮灑出暗紅的光。

傍晚前總會浮起的海風,將陣陣鹹腥送進我們的口鼻。每個人因恐懼而快要窒息的心臟,此刻也像大海一樣,豁然開朗起來。

我蹲靠在巖壁腳下,利用一簇旁生的小矮樹做掩護,探出細長的槍管兒,搭在一截枝丫上,透過狙擊鏡,向遠處的大船觀望。

那裏就像一座沉睡的城堡,看不到表面有任何活動的跡象。要是天黑下來之前,我們還不能登上大船,艙裏捆綁手腳的女人們,可真要絕望了。

伊涼和蘆雅畢竟年紀較小,體力回復很快。池春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她背著孩子,走了十幾公裏的林路,有些難過得吃不消。嬰兒雖然不重,可背載的時候得格外注意,這樣就導致池春的體力過分消耗。

“伊涼,你能還堅持嗎?幫池春背著嬰兒,她需要輕松一下。我們現在沿著海岸線走,迂回到藏橡皮筏的位置,就可以上到大船了。”

我的話讓大家聽了很開心。三個女人背靠著巖壁,相互抱摟著哭泣起來:“我們出來了,真得出來了。”從帶她們上島,到現在以來,從來沒有過這樣悲喜交加的歡笑。

伊涼把手裏的槍交給我,接過池春的嬰兒,背在自己後背,她走過來讓我用繩子幫她合理的系好。

“背不動了就告訴我,不要強忍著堅持,好嗎?”蹲在伊涼的身後,我才發現她瘦削了許多,兩個柔軟的肩頭,比先前硬了很多。一個女人,在牽掛心愛的男人時,最容易憔悴。

片刻整頓之後,大家排成一字形,繼續前進。我把蘆雅插在尖兵的位置,由她端著沖鋒槍,在前面領跑,而我依然舉著狙擊步槍斷後。

灰青的巖壁,散發光照的余溫,使靠近它腳下的人,感到一種愜意的舒適。掛在我腰間的樸刀,在跑動時,不斷晃蕩,磕碰到巖壁上。

蘆雅跑得很快,她模仿著伊涼剛才的樣子,搖晃著傻的可愛的腦袋,不住朝四周觀看,手裏的沖鋒槍也跟著隨意亂擺。

現在沒了雜藤斜樹的阻擋,也不用再堤防草樹下躲藏的蟲蛇,行進速度一下提高很多。綿長的海岸線上,每當我雙腳踩到柔軟的沙粒,內心就有說不出的幸福。每前進一百米,我就急速回一下頭,向後甩狙擊鏡子,窺望有無鬼猴追來。

太陽完全變成了落山前的樣子,紅彤彤的余暉,橫射在巨大的巖壁上,將我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看到了,我們山洞後面的谷壁,就在前面。”蘆雅像個表演舞蹈的小姑娘,踢踏著細長的小腿,朝目標跑得更起勁兒。她的急速奔跑,使得整個隊伍又把速度提高很多。

“哇,好大的船,你們快看,快看啊。”蘆雅扭過她累得粉嘟嘟的小臉兒,高興地指著遠處的大船。那副手舞足蹈的模樣,頗像小孩子見了吹糖人的先生,跳著喊著要去買一只。

她這一高興,可把後面我們幾個嚇出一身冷汗。我急忙伸出兩只粗壯的胳膊,一把抓池春,一把揪伊涼,把她倆向右側猛地一拽,趔趄了幾步。

“你的槍口,快轉過去。”我焦急地喊著。蘆雅一時興奮過頭,竟忘記我的叮囑,把開著保險的槍口面向了我們。

“嘿嘿,我忘記了。”這丫頭總以為,槍這個東西在手裏就是根鉄棍,對子彈走火後的殺傷性,認識上很淡薄。

“你比鬼猴還嚇人,槍真走了火,就是二十多顆連射,把我們全放倒,你一個上船吧。”我有些惱火地瞪著她。她見我眼睛都紅了,知道自己犯了不是小錯誤,就低下頭,不再嬉笑。

女人裏,平時最慣著的就屬蘆雅,因為她年紀最小,沒怎麽經世,闖些小禍也不怪她。可這種致命的問題,絕對馬虎不得。再若嬌寵她,以後非出大事不可。

池春平日沒見我這麽認真過一件事情,知道如此嚴厲批評蘆雅無可厚非,可她還是不願意看蘆雅傷心的樣子。“好了,她還是個孩子。”

“快走吧,一定要記住,槍口別對著自己人。”伊涼背著孩子,忙過去安慰蘆雅。她其實也是從側面安慰我。

這幾日,我在死亡的邊緣線上奔走,真是提心吊膽到了極限。有些事情,往往到了最後關頭,多由麻痹大意而導致悲劇。

不管什麽原因,我若死了或者再受重傷,大家活下去的希望,就像夜風中的蠟燭,隨時都要破滅。

“你,你…”我很驚奇,蘆雅大睜著圓眼,擡起胳膊指著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