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沒有!絕對沒有!”劉權在電話的那頭信誓旦旦。“檢察院沒有發現一絲紕漏。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會按照趙順的意願走,雖然檢察院現在介入了,但你放心,咱們一定能渡過這一關。”

“但是我被限制出境了,這件事你知道嗎?”任毅追問。

“什麽?限制出境?什麽時候?”劉權也緊張起來。

“是你們辦的手續嗎?”任毅問。

“不是,我們已經撤案了,不可能對你進行限制出境,難道是?”

“是檢察院嗎?”任毅找到了答案。

“你聽我說,少安毋躁,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劉權安慰道。

任毅聽著電話,表情卻越發凝重。“劉哥,我可不這麽認為,趙順現在都已經在精神病院了,還能把檢察院請出來,事情不會就這麽簡單吧。”任毅說,“只要趙順一天不死心,咱們就一天不得安生,我看……”任毅停頓了一下,沒有往下說。

“你什麽意思?”劉權有些緊張,他似乎預感到任毅要有什麽動作。“任總,你……”他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辦公室的門開了,就迅速掛斷了電話。

周濟廣和書記員從隊長室走了出來,他同江浩握著手說:“江隊,那今天就見不到小呂了?”

“嗯,是啊!”江浩點頭。“小呂現在負責內勤工作,正好昨天到省廳去參加交流培訓去了,大概要一周之後回來,等他回來了,我讓他直接去你們那兒。”江浩說。

“好的,那謝謝你的配合。”周濟廣笑著說。

“嗨,哪裏的話,公檢法是一家人嘛!”江浩也笑著說。

夜冷,風更冷。任毅在車裏開著暖風,卻依然止不住渾身的顫抖。車裏的收音機放著一首流行歌曲,裏面充斥著爛俗的愛情觀和無聊的甜蜜。任毅換了幾個台,終於在一個頻率下停住,裏面是一首經典的英文歌曲,他很喜歡。

歌詞大意是:他小心翼翼地出牌,對手絲毫沒有察覺,他並不是為了贏錢,而是為了獲得對手的尊重;他在尋找答案,那神聖的幾何概率,各種可能的結果中暗含的法則,數字在翩然起舞……

在歌聲的流淌下,任毅想到了許多事情,包括如何來到了這個城市,以及後來的去向。遠處的黑暗中不時傳來鞭炮的聲響,幾朵璀璨的煙花意外地將黑暗照亮。任毅嘆了口氣,不知道這樣的光景還能看到幾次。這時,車玻璃突然被敲響。任毅轉頭看去,等的人終於來了。

他打開車鎖,那個人賊溜溜地坐到了後座上。任毅故意不去看他的面容,從副駕駛的座位下拿出一個提箱,向後遞去。

“給你多加了十個,務必辦好。”任毅冷冷地說。

身後的人拿過提箱,打開清點。車廂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任總爽快,那謝謝了啊!”

“你找的人真是瘋子嗎?”任毅問。

“間歇性的,有時明白有時糊塗,平時看不出來,出了事也定不了罪。”身後人說。

車玻璃蒙上了“哈氣”。任毅關閉掉車的內循環,從扶手箱裏摸出一瓶礦泉水,打開緩緩地喝了幾口。

“那如果他在糊塗的時候辦了這件事,怎麽辦?”任毅問。

“呵呵,那不是正好嗎?都不用裝了。”身後人輕笑。

“我是說,如果他走漏了風聲,那你我……”任毅問。

“呵呵,一個瘋子的話,誰會相信?”身後人反問,“想聽點兒惡心的事情嗎?”

“什麽?”任毅皺眉。

“他們醫院的兩個病人,有一天無緣無故地相互抓住對方的生殖器,一直抓到鮮血淋漓都不松開。等護士發現的時候,一個人的那個已經廢了,最後也只是象征性地賠償了事。關到那裏的人,已經算不上是人了。我找的那個人,就是曾經‘扯蛋’的其中之一,呵呵……”身後人輕笑。

“行了,我明白了。”任毅覺得惡心,不想再繼續往下聽。“辦好了告訴我,記住,一定別出紕漏。”他叮囑道。

“放心,我到時會第一個趕到現場的。”身後人說著就打開車門,消失在黑暗裏。

任毅從包裏拿出一盒煙,笨拙地撕開塑料封膜,抽出一支放在嘴上。他很少吸煙,但現在想用煙火的味道取暖。他拿出打火機哆哆嗦嗦地打火,卻怎麽也打不著,最終只得放棄。×的,真他×冷啊,他在心中默念。他覺得自己也很偏執,許多事情都只有一種決絕的途徑。他感到沮喪,感到恐懼,感到無助,感到自己已經深深陷入了車外的黑暗。但他卻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依然堅信這是唯一的選擇。任毅擡頭望著遠處的黑暗,多希望再有幾朵煙花綻放開來,但黑暗中再也沒能出現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