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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順隨著中年人走進了病房。中年人轟走了臨床,反手關上了房門,給趙順搬了把椅子。

他踮起腳往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才走到趙順跟前。“咱們都是警察,不能總關在這裏。”他說。

“你是南壩河的?我一個同學還在那兒呢!”趙順的感覺很怪,說不出是驚訝還是驚喜。驚訝的是竟有一個警察同自己一樣被關在了這裏,驚喜的是,他也是一個警察。“秦嶺,你認識嗎?”趙順問。

“三兒,秦三兒啊!”中年人回答,“太熟了,都是哥們兒啊!”

“啊,你真是南壩河的啊,那你這是……”趙順問。

“哎……”中年人嘆了口氣。“我這是搞案子,被人陷害啊,這一關就是半年,他們怕我出去翻案,就一直這麽陷害我。”中年人有點激動,攥緊了拳頭。

“說說,怎麽回事?”趙順眉頭緊鎖。“陷害你,為什麽呢?”

“哎,說來話長。”中年人說,“半年前我搞了一個案子,涉及我管界裏的一個企業,後來這個案子越查越有問題,但上頭根本不讓查,沒轍啊,我就不顧領導的反對,深入調查,查出這家公司正在生產一種違規的藥劑。”

“違規的藥劑?”趙順問。

“對,違規的藥劑,這種藥劑一旦上市,肯定會對患者造成很大的影響,我不能坐視不理啊!”中年人說,“但整個案子就只有我一個人在調查,別人都不管了,怕對自己有影響。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天一個女人來到派出所,告我強奸她,隨同她來的,還有幾個市局的督察。”

“什麽?告你強奸她?”趙順驚訝。

“是,她告我在某日的晚上強奸了她,當時我還以為她認錯了人,就和督察一起去了市局,結果那女人還找來了一個證人,說是他們家的鄰居,也指證我當天晚上去過她家。你說,這不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嗎?”中年人說著激動起來,無法再繼續講述,他十分痛苦,不停地搖頭。

“哎,兄弟,別激動,慢慢說。後來怎麽了,光憑這,也不能認定就是你強奸的她啊!”趙順說。

“是,光憑這不行,但是市局督察說什麽呢,說如果我無法找到自己無罪的證據,就不能排除嫌疑,他們就這樣停了我的職,把我送到了這。”中年人說。

“這還了得!”趙順用力拍了一下床。“他們這是對幹警的不負責任!”趙順氣憤地說,“把你送到這,就為了證明你是精神病,在犯病期間強奸的那個女人?”

“嗯,我想是這個意思。”中年人痛苦地回答。

“一個好好的警察就這樣變成了精神病!”趙順激動起來。“在沒調查清楚之前,就能這麽武斷地剝奪你的自由,把你從一個警察變成一個瘋子,這就是他們的所作所為?”趙順仿佛是在說著自己的遭遇。“一個警察的盡職盡責,最後全都變成了對自己的不利,一個應送犯罪嫌疑人進監獄的警察,卻被犯罪嫌疑人送進了精神病院,笑話!天大的笑話!”趙順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是什麽道理,啊!這是什麽道理啊!”

兩人聲音越來越大,都覺得自己有莫大的冤屈。不料房門突然被打開,一個醫生突然走進了病房。“幹什麽呢?”醫生皺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年人突然狂笑起來,他用手指著那個醫生,笑的幾近窒息。

“周博,你笑什麽!”醫生嚴厲地說。“還有你,回到自己的房間去。”醫生命令趙順。

“醫生,我沒病,我不是瘋子,請你不要這麽對我講話。”趙順沒有動,冷冷地看著醫生。醫生不到四十歲,長得很斯文,但不知怎麽的,他的白大褂有些褶皺。也許跟他的特殊工作有關吧,趙順想。

“沒病?沒病你為什麽到這裏來。”醫生問。

“醫生,我是被陷害的。”趙順說出了和周警官一樣的話。

“被陷害?”醫生費解。

“醫生,我是搞經偵的,現在手裏有一個案子,我必須出去,不然就來不及了。”趙順一想到案子,就焦慮起來。“現在犯罪嫌疑人正在從銀行騙取貸款,據我分析,這很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在本市作案,他得手後,必會潛逃,到時國有資產將受到巨大損失。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瘋子,我是個警察。”趙順說著站了起來。

“嗯……你別激動,坐下坐下。”醫生安慰趙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博不知中了什麽邪,依然倒在病床上大笑。

“不許笑!”醫生正色道。這下果然奏效,周博一下停止了大笑,收攏表情,默默地坐在了床上。

“醫生,我承認,我來之前是曾經到人民醫院神經內科看過病,但我看的僅僅是失眠和焦慮,我並沒有他們說的什麽精神分裂或者強迫症,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你要相信我。”趙順極力解釋。“我現在必須馬上出去,那個案子不能等了,再等犯罪嫌疑人就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