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眼芳菲總寂寥(第3/4頁)

一進永惠大樓,兩個人立即感覺到了公司緊張的氛圍,腳步都不自覺地加快了起來。

張雨齊回自己的工位上,還沒坐定,就看見劉一璃抱著一大摞材料急匆匆從三十樓跑下來,見張雨齊回來了,就把材料往張雨齊桌子上一堆,氣鼓鼓地說:“跑哪兒去了?電話也不接,這大半天,光替你幹活了,我那裏還一堆事等著呢。”破天荒地沒與張雨齊黏糊,把要張雨齊做的事交代了幾句,趕緊下樓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連幾天,雲屯霧集的案牘和會海,讓張雨齊感覺非常煩悶,加上車禍案一直卡殼,他內心很是焦躁。倪可欣忙得團團轉,劉一璃也經常忙得見不到人影,張雨齊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秋風卷起的落葉,淩亂得不知命歸何處。

張詠琳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一天下午,張雨齊給她送咖啡時,看到她頭發散亂,滿眼都是血絲。畢竟血脈相連,雖有滿腔的怨恨,看到姑媽如此憔悴,張雨齊還是禁不住說了句:“別這樣拼了,還得當心身體。”

看到是張雨齊,張詠琳停下手裏的活兒,慈愛地看著侄兒,笑著說:“沒事,我習慣了。偌大的家業可不是那麽容易管的。”一邊說著,一邊從桌子上拿起一片不知道什麽時候放著的餅幹,就著張雨齊端進來的咖啡,吃了起來。

“我給您買點吃的去吧,您是不是沒吃飯呢?吃這能行嗎?”張雨齊關切地問。

“不用,有咖啡就行。”張詠琳又喝了一口,看著張雨齊,說,“哎,最近聽到公司有什麽風聲沒有呀?”

“沒有呀。哪方面的?”張雨齊傻傻地說,他突然想起了陳慧春,靈機一動,就說,“風聲我倒沒聽到什麽,反正大家最近都很忙,啊,對,有個叫陳慧春的還問我和你是什麽關系呢?”他想試探一下張詠琳。

“誰?陳什麽春?他是幹嗎的呀?”張詠琳問道。張雨齊辨析著她的表情,感覺她好像不是作偽。

“樓下經常一起抽煙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見我剛來就到了二十九樓,就說我肯定與公司高層有關系。”張雨齊覺得倪可欣判斷得對,張詠琳還可能真是不知道陳慧春是誰,怕她心疑,就連忙岔開話題,說,“我當然不會說啦,連倪可欣都不知道的。”

張詠琳笑了,她說:“劉一璃是個小笨蛋,你不會也這麽傻吧?倪可欣肯定會知道你身份的,只是我沒有跟她說,她就不會挑明,這丫頭,可不是那麽簡單的。劉一璃還想著撮合劉一玻,她能瞧得上劉一玻這個面瓜嗎?這個小傻瓜,那點小心思,還整天自鳴得意的。”邊笑著邊搖頭。張詠琳沒有結過婚,年輕時曾經還與老劉有過一段感情糾葛,也是看著張雨齊和劉家兄妹長大的,在她眼裏,他們就是自己的孩子,她笑話劉一璃時,眼神裏流露的都是憐愛。

但張雨齊看在眼裏,卻有說不出的滋味。張詠琳對倪可欣的洞察和對他們私下言行的了如指掌,讓張雨齊覺得有被姑媽看穿了心事般的恐懼,姑媽笑得越慈祥,他越覺得可怕。站在那裏,感覺到絲絲涼氣正從腳底處冒出來,從脊梁骨裏鉆出來,一點點地侵蝕著他的身體,連鼻子尖都感覺到冰冷。

張雨齊想約倪可欣吃飯。一連幾天,都說好了,每次都是倪可欣突然有事,不得不推辭。有一天,他等她都等到晚上九點了,倪可欣還在開會,出不來,雖然她一再道歉,張雨齊還是感覺到無比的失落。

劉一璃偶爾中午也會過來到他這裏來坐坐,瞎聊上幾句,張雨齊知道有些事肯定是劉一璃講給張詠琳的,他不自覺地就對一璃提高了些警惕。劉一璃倒是還跟過去一樣,大大咧咧,快快樂樂的,她一來,二十九樓才有些生機和活力,大家說話的嗓門也會略微大起來,她一下去,所有人說話就都不自覺地變成交頭接耳了。

劉一璃最近學會了玩塔羅牌,到了二十九樓,就吵鬧著要拿牌給大家算命,胖劉幾個人都笑著躲開了,她就只好扯住張雨齊,非得要拿他做試驗。

張雨齊根本沒心情,但又拗不過劉一璃,被她強按著洗牌、切牌、許願、選牌。

塔羅牌是古老的占蔔工具,中世紀起流行於歐洲,在西方一直很盛行,張雨齊在英國也玩過。他知道這只是一個神秘的遊戲,也就由著劉一璃折騰。

劉一璃認認真真洗了手,煞有介事地看著牌陣,皺著眉頭,過了半晌,才用緩慢而神秘的語氣說道:“牌上昭示了一切!你被欲望俘虜、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頹廢度日。碰到一個聰明且強勢的女人,做出一個好決定,命運之輪開始逆轉。無論前途有多少艱難險阻,你都要繼續走下去,同時也會由此掌控自己和周遭事物的命運。需要堅信你的自由意志,需要有決心和勇氣,坦然接受牌意的結果,用你的意志力去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