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 - 3 -

爬上碼頭的鬼塚球磨子用公用電話向水上警署報警,稱有“轎車落海”。那個時候,藤原好郎應該已經開著自己的車駛往茶餐廳和女朋友約會去了。

當晚十點半左右,背著水肺的水上警署警員潛入海裏,在靠近碼頭岸邊的水下十四米深處發現了事故車輛,車頂朝下趴在海底。福太郎的遺體稍稍離開了座位,橫臥在翻轉過來的頂棚上。潛水警員當場就確認福太郎已經溺死,前風擋玻璃已經粉碎,海水就是從這兒灌入車內的。鬼塚球磨子也是從破碎的前風擋玻璃處鉆出車子的。

第二天早上,警署出動吊車將落入海底的車子打撈上來。福太郎的遺體橫臥在翻轉過來的頂棚上,左腳穿著鞋子,右腳的鞋子則掉落了,在車內的海水中漂浮著。估計是轎車掉進海裏的時候,將鞋子震脫落了。鞋子上還有一處凹陷以及輕微的刮擦痕跡,應該同樣是沖擊造成的。“事故”的後續處理由水上警署轉交給了陸上警署。

由於福太郎的遺體不是在座位上,因此到底是鬼塚球磨子所說的是福太郎駕駛的車輛,還是如警方推測的是球磨子駕駛的車輛,兩種說法都缺乏有力的證據。然而,警方從車內發現了一把長十五厘米的扳手,掉落在翻轉的頂棚上,警察一下子振奮起來,他們估計鬼塚球磨子就是用這把扳手砸碎了前風擋玻璃,然後從車內逃脫的。豐滿性感的球磨子,在新宿一帶可是出了名的遊泳好手。

如果說,球磨子想要溺死福太郎以順利繼承他的遺產和騙取三億日元的保險金,而冒險沖進海裏,自己再從掉落海底的汽車中成功脫身,簡直就是極其危險的行為,她自己很有可能一同溺死海底。

鬼塚球磨子離過婚,前夫被她的不良習性和貪得無厭的金錢欲嚇壞了。此後,她輾轉於銀座的酒吧之間,後來轉到新宿歌舞伎町的一家酒吧。從那時候起,她和當地黑社會有了聯系,她倒跟大姐大似的,頤指氣使地對兩個年輕的黑社會成員呼來喝去,這兩個年輕的黑社會成員是新宿暴力組織“黑駒一家”的成員——河崎三郎和野島秀夫。

七月二十一日,在鬼塚球磨子的建議下,白河福太郎和她一早開著車去新潟縣的彌彥神社兜風遊玩。

根據鬼塚球磨子的陳述,二十一日早上八點鐘從T市出發,以時速五十千米的速度,三小時行駛了一百五十千米,到達新潟縣鯨波時是十一點。鯨波既是風景名勝地,也是個海濱浴場,在那裏吃過午餐,球磨子在海邊遊了一會兒泳,一共待了大約兩小時。下午一點繼續上路,至彌彥神社有五十千米路程,一個半小時抵達,到達時間是兩點半,之後參拜及遊覽神社花了一個半小時。

返程是下午四點從彌彥神社出發,兩小時行駛了八十千米到達的直江津,在免下車的汽車餐廳吃的晚餐。七點重新上路,從這兒到T市還有一百一十八千米的路程,這時下起了雨。開了一個多小時,來到魚津,在服務區休息了一會兒,喝了點冷飲,接著又行駛了半小時進入T市,大約二十分鐘後到達新港灣碼頭。

去的時候是球磨子開的車,返程則是福太郎駕駛。球磨子年輕時曾在加油站打工過,也是那時候她考了駕駛執照。至於為什麽會在晚上九點多鐘駕車到新港灣碼頭,球磨子說是福太郎想看碼頭的夜景。然而,福太郎似乎是太累了。

為什麽返程途中福太郎和球磨子不替換著駕駛呢?按球磨子的說法,從直江津服務區出來時,她在路旁的自動售貨機上買了兩罐啤酒,全都喝了下去,稍微有點迷糊,所以就沒有替換開車。空罐子丟在途中道路旁邊了。

一把年紀的福太郎長途駕駛顯然力不從心,加上前風擋玻璃上雨水淌個不停,車窗內側凝起了水霧,影響視線,福太郎幾次讓球磨子幫著擦拭水霧,但估計最終還是視距出了偏差,車子以四十千米的時速越過碼頭邊的路堤直接沖進了大海。

警方不相信球磨子說的話。他們斷定是球磨子開的車,而白河福太郎當時坐在副駕駛座上,那把從車內發現的扳手,就是球磨子預備在車子翻落進海裏後,從車內砸碎風擋玻璃然後脫逃出來使用的物證。說到物證,這把扳手是唯一的證據。

沒想到的是,之後地方檢察署使用兩輛與福太郎的車子新舊程度相仿的車進行試驗,以時速四十千米的速度從碼頭上沖入海中時發現,兩輛車子都在水下約三米處因為巨大的水壓前風擋玻璃自然而然地破碎了,完全沒有使用扳手砸碎玻璃的必要。這樣一來,唯一的物證也化作了泡影。

二十二日早上,事故車輛被從海底打撈上來,球磨子也來到現場參與勘查,當看到福太郎變形的遺體時,她忍不住撲到遺體上大聲痛哭起來。但她的舉止總讓人覺得有點誇張,無論是警方還是檢方都認為她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