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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瀨公次郎的葬禮,在他去世後的第三天舉行。葬禮場面之大,十分符合他中瀨集團董事長的頭銜。

葬禮結束後,因為要公開遺囑,中瀨家的相關人員都聚集到了豪宅的會議室裏。這將是第二代法律顧問秋本裕一的第一份工作。彌生假扮成他的助手,也進入了會議室裏。

“那麽接下來,我將宣讀中瀨公次郎先生的遺囑。”

秋本從公文包中拿出遺囑,用非常平穩的語調開始宣讀。當讀到“全額財產,授予現居×××地的畑山清美”時,會場發出一片驚呼的聲音。

“怎麽可能?!”

“他糊塗了!中瀨先生一定是因為腦部的疾病,才會寫下這樣的遺囑。”

親戚們你一言我一語,都表示著不滿。清美則坐在會議室的一角,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這個遺囑,能讓我看一下嗎?”弘惠站起來問道。

“好的,請。”秋本將遺囑遞給了她。

弘惠站著仔細地看完遺囑,然後擡起頭搖了搖頭:

“這遺囑是假的。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這是我爸爸寫的?”

“但是,署名確實是中瀨公次郎先生的,印章也是真的。”

“可是我覺得,這個筆跡和我父親的有點不一樣。”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如果您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們拿公次郎先生寫的其他什麽東西對比一下,您看如何?”

聽到秋本這麽說,弘惠點了點頭說:“我也想對比一下。龜田先生,有沒有什麽合適的東西呢?”

被叫到名字的龜田,輕輕地用手拍打著手背,思考了一會兒。

“記事本怎麽樣?董事長有個記事本,常用來寫寫日程安排、做做筆記什麽的。我記得應該是在書房的書桌抽屜裏。”

“好的,那麽……”秋本將周圍人環視了一圈,然後他的目光停在了清美身上。“實在不好意思,您可以去把那個記事本拿過來嗎?”

“啊,好的。”清美小聲答應之後,走出了會議室。

“那麽,剩下的就是等結果了。”秋本對在座的人說。

弘惠的臉色很難看,她看了看親戚們,用冷淡的口吻說:“各位剛才也聽到了,這件事情目前看來跟各位沒什麽關系。如果發現遺囑是假的,我會通知你們的。你們先回去吧。”

一個中年男人站起來說:“等一下!這遺囑是不是假的,我們也要鑒定一下。如果是假的,那就跟我們有很大的關系。因為另一份遺囑就會生效了。”

弘惠冷笑一聲,說道:“你擔心我會騙你們?我也和你們一樣,希望這個遺囑是假的!”

中年男人不說話了。親戚們嘟嘟囔囔著,一個個離開了會議室。

剩下的是死一般的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終於傳來了腳步聲,清美回來了。

“對不起,找來找去花了不少時間。哎呀……其他人呢?”

“跟他們沒什麽關系,請他們先回去了。啊,這就是那個記事本嗎?”秋本接過一個黑色封皮的記事本,一頁一頁翻看著。“好像沒寫多少啊,這恐怕也沒法拿來對比吧……咦?”秋本的手停在了某一頁。

“怎麽了?”龜田問。

“沒想到啊。這裏也寫有遺囑的內容。應該是打的草稿吧。”

“上面怎麽寫的?”弘惠急切地問道。

“還是一樣的。‘將中瀨雅之、中瀨弘惠應繼承的全額財產,授予現居×××地的畑山清美。’”

“還是全額啊……”弘惠嘆氣道。

“我……我應該說什麽好呢?”清美無助地看著他們,“事情變成這樣,我怎麽辦好呢?”

“您不用這麽為難。”秋本溫柔地對她說。

“可是,這麽多的遺產,竟然讓我一個人繼承……”

“您不用這麽為難。因為這個遺囑是假的。就在剛才,這件事情已經得到了確認。”

清美的表情僵住了。

秋本看著她,繼續說道:“仔細看的話,這個遺囑有一個可疑的地方。也就是‘全額’的‘全’字。這個字是鋼筆寫的,但是拿到光底下看就會發現,有一部分的墨水顏色稍有不同。我們是這樣推理的。這個字原本不是‘全’字,而是——”

秋本用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仝”字。

“這是‘同’字的古字。也就是說,遺囑原本是這樣的:‘將中瀨雅之、中瀨弘惠應繼承的仝額(同額)財產,授予現居×××地的畑山清美。’中瀨公次郎先生是打算把遺產三等份,平均分給三個孩子的。而且我已經確認過了,公次郎先生平常確實常用‘仝’這個古字。”

“那剩下的問題,就是誰改寫了遺囑,對吧?”弘惠撇著嘴,看著清美。“當然,這就要看改寫遺囑對誰有好處了。”

秋本看向清美:“你應該知道我們肯定會懷疑你,不過要證明的話確實沒那麽容易。所以我們用了一個不太光明的手段,給你設了一個圈套。”秋本拿起那個記事本。“其實,這個草稿,是我們模仿公次郎先生的筆跡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