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盒謎案(第4/6頁)

我心裏有了個小主意,我知道,黑斯廷斯,你就喜歡嘲笑我那些小主意。為什麽威爾遜需要去藥房買藥呢?他是老病號,出國時應該隨身攜帶足夠的藥。我又一次前往路易絲大街的房子。威爾遜不在,我見到為他整理房間的女傭費利斯,立刻詢問她,是不是前些日子威爾遜先生盥洗室裏丟失過一個藥瓶子。這引出她憋了很久的滿腹牢騷:確實有個瓶子找不到了,她費利斯為此蒙受了不白之冤,顯然那位英國紳士以為是她打碎瓶子不想承認,其實她離那瓶子八丈遠,根本沒碰過。她心裏有數,肯定是珍妮特幹的,她就喜歡四處亂轉,她就不該——

她說個沒完,我匆匆安撫她幾句就離開了。我已經明白了案情,現在要做的是找到證據證明案情,這並非易事。我確信是德·聖·阿拉德從約翰·威爾遜盥洗室拿走了那瓶三硝基藥丸,但要讓別人確信,得有證據,我卻什麽證據都拿不出來!

沒關系,我已經弄明白真相了,這是最重要的。還記得我們在斯泰爾斯一案上遇到的難題嗎?黑斯廷斯,那次也是,我已經弄明白真相了,但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最後一個證據將謀殺的各個環節銜接圓滿,把兇手繩之以法。

我要求見一下梅斯納德小姐,她立刻來了。我問她德·聖·阿拉德先生住在哪裏,她擔憂地說:“你為什麽要知道他的住址,先生?”

“小姐,我有必要知道。”

她滿懷疑慮地看著我,“他說不出什麽來,這人從來都心不在焉的,對身邊發生的事情也是視而不見。”

“也許吧,小姐。可他是戴魯拉德先生的老朋友,他總會了解一些事情,比如,陳年往事,愛恨情仇什麽的。”

女孩臉紅了。她咬咬嘴唇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不過,我敢說我不該去找你,你是個好人,才願意幫助我。其實我那時情緒不太正常,有點精神崩潰。現在我已經恢復理智了,戴魯拉德先生因病去世,這沒什麽可奇怪的。你還是別管這事了,求你了,先生。”

我盯著她說:“小姐,有時候讓一條狗找到蹤跡是很困難的,但只要它找到了,讓它放棄更困難。當然那得是條嗅覺敏銳的好狗!而我,赫爾克裏·波洛就是一條嗅覺非常棒的好狗。”

她二話沒說就轉身離開了,回來時交給我一張寫著地址的紙。

我出門時看見弗朗索瓦在外面等我。他愁容滿面地望著我。

“有什麽進展嗎,先生?”

“還沒有,我的朋友。”

“唉,可憐的戴魯拉德先生!”他嘆了口氣說,“其實我和他的觀點一樣,我也不喜歡宗教狂,不過在屋子裏我可不敢這麽說。女人們對宗教都很虔誠——也許這是好事。夫人是過於虔誠了,維吉妮也是。”

維吉妮小姐?她“過於虔誠”嗎?真沒想到,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神情激動淚流滿面的情形。

得到了德·聖·阿拉德先生的住址,我馬不停蹄地前往那裏,他住在阿登省。幾天之後,我才找到借口進入他家。我是以管道工的身份進去的,你覺得這角色如何?他臥室裏的管道漏氣,這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修起來不費吹灰之力。我走出去拿工具,特意挑了個合適的時間,也就是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帶著工具回來。我進來是要找什麽呢?我也說不好。我覺得想找的那個瓶子是不會在這裏的,他幹嗎要冒險留著這疑似證據的東西呢?

雖然沒抱什麽希望,但當我發現盥洗台的小櫃子鎖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打開看看裏面有什麽。開鎖不是問題,櫃子裏有些舊的瓶瓶罐罐,我緊張得手直哆嗦,一個個拿起來檢查。哎呀,天上掉了個餡餅,你猜猜看是什麽?我手裏抓著個小瓶,上面有英國藥劑師的標簽,寫著“三硝基藥丸,需要時服用一粒。約翰·威爾遜先生”。

我抑制住激動的心情,鎖上櫃子,把瓶子塞進衣袋,繼續修漏氣管道。一個人做事要沉著冷靜有始有終。出了他家的門,我馬上去搭乘回國的火車,當晚就回到布魯塞爾。第二天早上,我著手給局長寫報告,這時有人送來一封短信。信是戴魯拉德老夫人寫的,叫我盡快去她家,越快越好。弗朗索瓦給我開了門。“男爵夫人正在等你。”他將我領到她的房間。

她在大沙發上正襟危坐著,沒見到維吉妮小姐。

“波洛先生,”老夫人說,“我剛聽說你的身份是假裝的,你其實是警察。”

“是的,夫人。”

“你來我家調查我兒子的死因?”

我再次答道:“是的,夫人。”

“如果你能告訴我目前取得了什麽進展,我會很高興的。”

我有些遲疑。

“在這之前,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