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礦山圖紙(第3/4頁)

“他被我說得暈頭轉向,最後終於放過了我的胡髭,但仍堅持喬裝打扮去探查的計劃。晚上他來找我時,他的裝扮讓我大跌眼鏡,這還是那個董事嗎?他穿著一身所謂的水手短外套,沒刮胡子,腮幫子臟兮兮的,還帶著了塊臟兮兮的頭巾,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想想看,他還對自己的裝扮頗為得意,真的,這英國佬真是瘋了。他還在我身上鼓搗了一番,我懶得搭理他,就隨他去弄,和瘋子有什麽可爭的?我們後來終於出發了,他像小孩過家家一樣打扮起來去做遊戲,這種情況下我能讓他一個人去嗎?”

“是呀,你是不能。”我說。

“我們到了那家餐館。皮爾遜先生假裝自己是個水手,煞有介事地說著拙劣的英語,什麽‘菜鳥水手’呀,‘舷樓’呀,簡直不知所雲。那間餐館天花板低矮,有很多中國人在吃飯,我們也吃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哦,我可憐的胃啊!”波洛誇張地撫摩著胃部又接著說,“老板出來了,是個中國人,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奸笑,他說,‘我看出來了,你們兩位不喜歡吃中國菜,你們是沖著更喜歡的東西來的。那麽,來一煙槍如何?’皮爾遜先生在桌下踢了我一腳(他居然穿了雙水手的靴子!)說,‘那也行,約翰,帶我們去吧。’

“那個中國人很高興,帶我們過了個門走到地下室,又曲曲折折地穿門過堂地進了另一個房間,裏面擺著舒適的長沙發和靠墊。我們躺在沙發上,有個中國小夥計為我們脫靴子,感覺還真是不錯。之後他們送來煙槍,為我們燒煙泡。我們裝模作樣地吸煙,裝模作樣地睡覺,還假裝打鼾說夢話。等到人都走開了,皮爾遜先生輕聲叫我起來,我們輕手輕腳摸到別的房間,裏面的人都睡著了。我們繼續往前摸索,聽見有人在談話,就伏在帷幕後面竊聽。他們恰好在說吳淩的事。

“‘那些資料呢?’一個人說,‘萊斯特先生拿走了。’另外一個答道,是個中國人,英文說得很差,‘他說已經藏好了,警方找不到的。’‘可是他被捕了啊。’第一個說,‘他會被放出來的,警方也沒把握說就是他幹的。’說著話,他們朝我們的藏身之處走來,我們趕緊溜回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皮爾遜說,‘咱們快走吧,這地方實在太臟了。’我立刻就表示同意,‘不錯,這個鬧劇我們演得夠長了。’

“我們成功地溜了出來,不過吸鴉片也花了不少錢。走出萊姆豪斯,皮爾遜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很高興溜出來了,不過不虛此行,總算搞清了一些事情。’

“我隨聲附和著,‘是呀是呀,我想今晚這麽折騰一番之後,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那批資料了。’

“那的確是舉手之勞。”故事說到這裏,波洛戛然而止。

就這麽結束了?我詫異地盯著他,“在——在哪裏找到的?”

“在他的衣袋裏,所以說舉手之勞。”

“在誰的衣袋裏?”

“當然是皮爾遜先生的衣袋。”見我仍然一頭霧水,他只好接著說下去,“你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嗎?皮爾遜先生和查爾斯·萊斯特一樣債務纏身,因為他也同樣熱衷於賭博。為了還債,他打算從吳淩手裏偷走那份值錢的資料。其實他那天在南安普頓碼頭上順利接到吳淩,陪他來倫敦,直接就帶他去了萊姆豪斯。那天濃霧彌漫,吳淩人生地不熟,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我想那是皮爾遜先生常來常往的地方,他在那裏吸鴉片,與某些人交情匪淺。殺人應該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想找個中國人假扮吳淩出席董事會,賣掉文件拿到錢就完事大吉。如果僅僅這樣也就罷了,但他那些東方朋友覺得,把吳淩殺了拋屍河中最省事。他們先斬後奏殺了吳淩,這可把皮爾遜先生嚇壞了,因為他和吳淩搭乘火車來倫敦途中會有許多目擊者——誘騙是一回事,謀殺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想了個脫身之計,就是讓一個中國人假扮吳淩住進羅素飯店,按照原來計劃繼續進行。可惜吳淩的屍體很快就被發現了,比他們預想的要早。此計不成,只能再生一計。吳淩可能告訴過皮爾遜他和查爾斯·萊斯特有約會,查爾斯·萊斯特會到飯店找吳淩。皮爾遜看到了借機嫁禍給查爾斯·萊斯特的可能性,他將成為被人看到和活著的吳淩同時出現的最後那個人。假扮者對萊斯特謊稱是吳淩的仆人,迅速將他帶到萊姆豪斯。接下來的情形可能是他在那裏喝了下了藥的飲料,一小時後離開時還恍恍惚惚,對發生了什麽全然弄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忽然聽說吳淩死了,本能地害怕連累自己,自然會矢口否認到過萊姆豪斯。這樣一來,豈不正中皮爾遜下懷。皮爾遜該就此罷手了吧?並沒有,我的態度讓他惴惴不安,他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瞞過我的眼睛。為了不留後患,把萊斯特的嫌疑釘死,他又精心安排了那出臥底調查,讓我親耳聽見中國人談論萊斯特。我不是說他像小孩過家家那樣去做遊戲嗎?做就做,我奉陪到底。他歡天喜地回到家裏,以為從此萬事大吉。誰想第二天一早,米勒警督就找到他家,搜出了那些文件。哼,他玩不下去了吧!自己演了場鬧劇,還自作聰明地把赫爾克裏·波洛扯進來,這下子悔得腸子都青了。對我來說,整個案子只有一件事讓我費了點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