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5頁)

“是——是的,”她微笑起來,“也許口氣太專橫了一點兒。我恐怕好萊塢會令人變得——怎麽說呢,相當傲慢。”

“克裏斯托醫生第二天上午前往您府上是應了這封信的邀約。你們發生了爭吵。您能不能告訴我,克雷小姐,你們為了什麽事而爭吵?”

警督一口氣問出這串話。他機敏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閃爍出的惱怒的火花,以及因慍怒而繃緊的雙唇。她厲聲道:“我們沒有爭吵。”

“哦,不,你們爭吵了,克雷小姐。您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想我一輩子都沒有那麽恨過一個人。’”

她沉默了。他能感覺到她在思考——快速而戒備地思考。有些女人也許會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但薇羅尼卡·克雷太聰明了,她不會這樣做。

她聳聳肩,輕松地說:“我明白了。這也是用人們傳出來的閑話吧。我的小女傭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您知道,同一句話有很多種不同的表達方式。我能向您保證,我當時並不是在上演什麽鬧劇。那句話其實是半含著調情意味的。我們只是爭執了幾句。”

“所以那句話並不需要被視為嚴肅的警告?”

“當然不用。並且我向您保證,警督先生,我與約翰·克裏斯托確實已經有十五年沒見過了。您可以親自去證實這一點。”

她恢復了自制,態度超然,相當自信。

格蘭奇沒有爭辯或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他站了起來。

“目前就到此為止吧,克雷小姐。”他客氣地說。然後走出鴿舍,沿著鄉間小路,來到了憩齋的大門前。

3

赫爾克裏·波洛極其驚訝地瞪著警督。他難以置信地重復道:“那支被格爾達·克裏斯托握在手中、隨後又掉進遊泳池的左輪手槍,不是射出那致命一擊的手槍?這可真是太不同尋常了。”

“確實如此,波洛先生。但坦白地說,這完全不合理。”

波洛柔聲低語道:“是的,這確實不合理。但與此同時,警督先生,也必須有其合理性在裏面,對吧?”

警督沉重地長嘆一聲:“正是如此,波洛先生。我們必須得找出能夠合理解釋這一情況的原因來——但目前我想不出來。事實上,在找到那把真正用於射殺的手槍之前,我們很難取得什麽實質性的進展。那把槍也是亨利爵士的收藏品之一——至少,他的藏品中少了一把槍——這就意味著整個事件仍然與空幻莊園有著緊密的聯系。”

“對,”波洛嘀咕著,“仍然與空幻莊園有著緊密的聯系。”

“原本這起案件看似相當簡單明了。”警督繼續說,“現在,它既沒有那麽簡單,也沒有那麽明了了。”

“不錯,”波洛說,“確實不簡單。”

“我們不得不承認,存在著整件事都是一個陰謀的可能性——也就是說,有人故意設計陷害格爾達·克裏斯托。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不把真正的兇器留在屍體邊讓她去撿呢?”

“她可能不會撿起來。”

“確實,但即使她沒有撿起槍來,只要手槍上沒有任何其他人的指紋——我是指如果兇手在開槍後把槍擦拭幹凈了的話——她仍然極有可能受到懷疑。這不正是兇手所希望的局面嗎?”

“是嗎?”

格蘭奇瞪視著波洛。

“如果你謀殺了一個人,你肯定會想要迅速而穩妥地將案子栽贓到別人頭上,不是嗎?這是一個謀殺犯正常的反應。”

“是——的,”波洛說,“但也許我們遭遇的,是一個相當不同尋常的謀殺犯。很可能這就是我們的問題的答案。”

“答案是什麽?”

波洛沉思著說:“一個不同尋常的謀殺犯。”

格蘭奇警督好奇地看著他。他說:“可那樣的話,這個謀殺犯的意圖是什麽呢?他或她想要達到什麽目的呢?”

波洛嘆了口氣,攤開了雙手。

“我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但在我看來——仿佛是——”

“什麽?”

“兇手想要殺死約翰·克裏斯托,但又不想牽連格爾達·克裏斯托。”

“哈!可實際上,我們立即就懷疑上了她。”

“啊,是的,但是有關兇器的實情浮出水面只是個時間問題,而那必然會帶來全新的視角。在這段短短的間隙之中,兇手有時間……”波洛完全停頓了下來。

“有時間做什麽?”

“啊,我的朋友,你把我難住了。我不得不再次說,我不知道。”

格蘭奇警督在屋裏來來回回轉了幾圈。接著他停了下來,站到波洛的面前。

“我今天下午來找你,波洛先生,有兩個原因。首先,因為我知道——在警察局裏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你對處理此類事件具有豐富的經驗,完成過一些相當巧妙的工作。這是第一個原因。但還有另一個原因:你在當場。你是目擊證人。你親眼看到了當時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