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第3/3頁)

“埃米亞斯·克雷爾出來的時候,她借口說想要去拿件毛衣,接著就去了卡羅琳·克雷爾的房間找毒藥。女人知道女人喜歡把東西藏在什麽地方。她找到了裝毒藥的瓶子,把裏面的液體吸到了一個鋼筆的墨水囊裏,同時非常小心地既沒有蹭掉上面的指紋,也沒有留下自己的。

“然後她再次下樓來,跟克雷爾一起去了巴特利花園。毫無疑問,她馬上就給他倒了些啤酒,而他也一如往常地一飲而盡了。

“與此同時,卡羅琳·克雷爾的心裏也是翻江倒海。一看到埃爾莎回屋去(這次是真的去取毛衣了),卡羅琳立即來到巴特利花園找她丈夫談這件事。他的所作所為令人不齒!令她無法忍受!這對那個姑娘來說簡直太殘忍太無情了,讓人難以置信!而埃米亞斯因為受到了打擾也煩躁起來,說事情已經定下來了——等畫一畫完,他就會讓那姑娘收拾東西走人!‘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我會讓她收拾行李的。我告訴你了。’

“然後他們聽見了布萊克兄弟的腳步聲,接著卡羅琳走了出來,稍微有些尷尬,嘴裏嘟囔著一些關於安吉拉啊,學校啊,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之類的話,於是兩兄弟很自然地就把這些聯系起來,認定他們聽到的談話是和安吉拉有關的,而那句‘我會讓她收拾行李’也就變成了‘我會幫她收拾行李’。

“此時埃爾莎手裏拿著毛衣,沿著小路走下來,泰然自若,面帶微笑,再一次擺好了姿勢。

“無疑她已經料定卡羅琳會受到懷疑,因為毒芹堿瓶子會在她的房間裏被發現。而現在卡羅琳帶了一瓶冰鎮啤酒下來,並且給丈夫倒了一杯,這讓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完全全地勝券在握了。

“埃米亞斯一口喝了個精光,做了副苦相,說道:‘今天所有東西都這麽難喝。’

“你們還沒看出來這句話別有含義嗎?所有東西都難喝?說明在喝下這杯啤酒之前他還喝過什麽別的難喝的東西,他的嘴裏還有余味。此外還有一點,菲利普·布萊克提到克雷爾有點兒踉踉蹌蹌,還納悶‘他是不是已經喝多了。’其實這輕微的踉蹌正是毒芹堿起效的最初表現,那也就意味著,在卡羅琳拿給他冰鎮啤酒之前的一段時間,他已經服下了毒芹堿。

“接下來埃爾莎·格裏爾繼續坐在灰墻之上,一邊擺著姿勢,一邊活潑自然地和埃米亞斯·克雷爾說著話。她必須盡可能地拖延時間,不讓他起疑心,直到毒性發作無可挽回。不久她又看見梅瑞迪斯坐在上面的長椅上,於是向他揮揮手。由於他在那裏,她必須表演得更加認真嚴謹了。

“而埃米亞斯·克雷爾,這個痛恨生病且不願為之屈服的男人,仍然在固執地作畫,直到四肢已經不聽使喚,話也說不清楚的時候,才無助地癱倒在長椅上,但此時他的頭腦依然是清醒的。

“從屋子那邊傳來了午飯的鈴聲,梅瑞迪斯從長椅上站起身,走下來到巴特利花園。我想就在那片刻之間,埃爾莎離開了她坐的地方,跑到桌邊,把最後的幾滴毒藥加進了最後那杯原本清白無辜的啤酒裏。(她在回屋的路上把那個滴管處理掉了——把它弄了個粉碎。)然後她在花園門口迎上了梅瑞迪斯。

“剛剛從樹蔭裏走出來的時候總是會有些晃眼。梅瑞迪斯並沒有看得很清楚——他只看到他的朋友四肢伸開地躺在那個熟悉的地方,看到他的眼睛從畫上移開——用梅瑞迪斯的話來形容就是目露兇光。

“埃米亞斯到底能知道或者猜到多少呢?他的意識中究竟明白了多少我們不得而知,但他的手和他的眼睛是忠實的。”

赫爾克裏·波洛指著墻上的那幅畫。

“我第一眼看見這幅畫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因為這是一幅非同凡響的作品。這是一幅被害者為兇手畫的像,畫的是一個姑娘看著她的愛人在眼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