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3/4頁)

“然而,”赫爾克裏·波洛說,“她死的時候留了一封要轉交給她女兒的信,在信裏她鄭重地發誓說她是無辜的。”

“我敢擔保她肯定會的,”蒙塔古·德普利奇說,“你我要是在她的位置上,也會那麽做的。”

“她女兒說她不是那種類型的人。”

“她女兒說的——呸!她女兒又知道些什麽?我親愛的波洛,審判的時候她女兒還只是個小孩兒,那時候她多大?四歲還是五歲?他們給她改了名字,把她從英國送到別處的親戚那裏。她能知道什麽或者記得什麽啊?”

“孩子有時候看人看得更清楚。”

“也許吧,不過在這個案子裏可不是這麽回事兒。那姑娘很自然地想要相信她母親沒殺人,那就讓她相信去吧,反正也沒什麽害處。”

“但是很不幸,她還想要證明。”

“證明卡羅琳·克雷爾沒殺她丈夫?”

“沒錯。”

“唔,”德普利奇說道,“那她可辦不到。”

“你覺得她沒法證明?”

這個著名的皇家律師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朋友。

“波洛,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誠實的人。你到底在幹什麽?你不會是要利用這女孩兒自然淳樸的感情來賺錢吧?”

“你不了解這個女孩兒,她可是個不同尋常的姑娘,有很強的人格力量。”

“那倒是,我能想象到,埃米亞斯和卡羅琳·克雷爾的女兒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那她究竟想要什麽?”

“她想要知道真相。”

“嗯,我恐怕她會發現真相是難以接受的。老實說,波洛,我不覺得這個案子裏還有什麽疑點。就是她殺了他。”

“請你原諒,我的朋友,但在這一點上我也必須得讓自己得到一個滿意的結論。”

“好吧,我不知道你還能做些什麽。你可以去翻翻舊報紙,看看關於那場審判的記載。當時是漢弗萊·魯道夫作為公訴人代表檢方出庭。他現在已經死了。讓我想想看,誰是接替他的人來著?我覺得是年輕的福格。沒錯,就是福格。你可以去跟他聊聊。然後就是那幾個案發時在場的人。別指望他們會樂意看見你突然冒出來,翻起這些陳年舊事,不過我敢保證你肯定能從他們嘴裏問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可是個能說會道的家夥。”

“對啊,當事人,這很重要。也許你還記得都有誰吧?”

德普利奇考慮了一下。

“讓我想想,時間過去太久了,可以說牽涉其中的只剩下五個人了,當然,我沒算上仆人,那只是一對兒忠心耿耿的老家夥,一看就嚇壞了。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沒人會懷疑他們。”

“你說一共有五個人,跟我分別說說。”

“好啊,有菲利普·布萊克。他是克雷爾最好的朋友,兩人從小就認識了。命案發生的時候他正好在那棟房子裏,現在也還健在。我時不時地還能在高爾夫球場看見他。他住在聖喬治山,是個證券經紀人,做些投機倒把的生意,而且還總能全身而退。算是個成功的男人,就是現在有點兒發福了。”

“好,那下一個呢?”

“然後是布萊克的哥哥,一個鄉紳,是那種老待在家裏的人。”

一首兒歌在波洛的頭腦中閃過。他克制了一下自己,不能總是想起這些兒歌和童謠,他最近對這個似乎有點兒著魔了,可這首歌還是縈繞在他腦海裏。

“這只小豬跑去市場,這只小豬待在家裏……”

他咕噥道:“他待在家裏,是嗎?”

“他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人,在家自己做藥,鼓搗那些藥草,差不多能算個藥劑師了。那就是他的愛好。他叫什麽名字來著?好像還挺文藝的——我想起來了,梅瑞迪斯。梅瑞迪斯·布萊克。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下一個呢?”

“下一個?啊,那就該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了,也就是案子裏的那個姑娘——埃爾莎·格裏爾。”

“這只小豬吃烤牛肉。”波洛小聲說道。

德普利奇盯著他看。

“他們確實給她肉吃,”他說,“她可是個野心勃勃的人。自那之後她有過三任丈夫。出入離婚法庭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而她每次離婚都是為了要找個更好的。目前她的身份是狄提斯漢姆夫人。保證你隨便翻開一期《閑談者》[1]都能看到她。”

“還有兩個人呢?”

“有一個是家庭女教師,我不記得她的名字了。是個好心又能幹的女人,可能是叫湯普森或者瓊斯之類的吧。另一個是個孩子,是卡羅琳·克雷爾同母異父的妹妹,那會兒應該差不多十五歲。現在她出名了,到處挖掘東西,還去人跡罕至的地方徒步旅行。她姓沃倫,安吉拉·沃倫。如今她可是個了不起的年輕女人。我那天還碰見她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