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3頁)

“等等,卡伯裏上校,我沒說完呢。也許這個阿拉伯仆人是從傑拉德醫生而非吉內芙拉的帳篷裏走了出來。然後呢?兩位女士都說沒看到他的臉,無法確定他是誰,也聽不到他說了些什麽。這不難理解。大帳篷跟巖石相隔二百碼。而爵士夫人清清楚楚地描述了這個人的其他特征,破破爛爛的馬褲和綁得松松散散的綁腿。”

波洛探身向前。

“然而這一點,我的朋友們,的確太奇怪了!既然她看不清他的臉、聽不到他說話,那她絕不可能注意到他的褲子和綁腿!在兩百碼以外是不可能的!

“這是一個失誤!它讓我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為什麽要這麽強調破褲子和松垮的綁腿呢?有沒有可能是褲子根本沒破,綁腿的事也是假的?爵士夫人和皮爾斯小姐都看到了這個仆人——但是從她們所坐的位置,她們看不到彼此。爵士夫人曾經去看皮爾斯小姐是否醒了,結果發現她坐在自己帳篷門口,這件事可以證明我剛說的。”

“老天,”卡伯裏上校突然挺直了腰板,“你是說——”

“我是說,爵士夫人摸清楚皮爾斯小姐(唯一一個可能醒著的證人)在幹什麽之後,回到自己的帳篷裏,穿上馬褲、靴子和卡其色外套,用她花格子的擦布和毛線做了一條阿拉伯頭巾。裝扮好之後,她勇敢地去了傑拉德醫生的帳篷,在他的藥箱裏找尋著,挑選了合適的藥,拿了皮下注射器,然後就大膽地去見她的受害人了。

“也許博因頓老夫人正在打盹兒。爵士夫人手腳麻利地抓住她的手腕,把毒藥打了進去。博因頓老夫人沒能喊叫出來。她掙紮著站起來,卻跌在了椅子裏。‘阿拉伯人’急忙離開,裝出一副羞愧和尷尬的樣子。博因頓老夫人揮舞著手杖,試圖站起來,然後倒在椅子裏。

“五分鐘後,爵士夫人又去皮爾斯小姐那兒了,談論了一番自己剛剛見過的情形,把自己的說法強加給後者。之後兩人去散步,經過巖石下面的時候,爵士夫人對著上面的老太太喊了一聲。她沒有得到回答——老夫人已經死了,不能回答了。可她對皮爾斯小姐說:‘太無禮了!她唯一的回答就是一聲哼。’皮爾斯小姐接受了這個暗示——她經常聽見博因頓老夫人哼一聲以表示回答。如果有必要,她會極其誠實地發誓,說自己的確聽見了。爵士夫人在委員會中經常跟皮爾斯小姐這種女人打交道,她清楚該怎樣用自己的名氣和專橫的個性來影響她們。她整個計劃中唯一的紕漏就是,她沒能及時把注射器還回去。傑拉德醫生提前返回,破壞了她的計劃。她希望醫生沒發現不見了注射器,或者是認為自己一時之間沒看到。當晚,她把它還了回去。”

他停了下來。

莎拉問道:“可是為什麽?爵士夫人為什麽要殺死博因頓老夫人?”

“你跟我說,在耶路撒冷你跟博因頓老夫人說話的時候,爵士夫人離你很近。老夫人的話其實是對爵士夫人說的。‘我從不忘記。記住這一點。我從來不會忘記任何事,任何一個舉動,一個名字,一張臉。’如果把這件事,跟博因頓老夫人曾經做過監獄的女看守聯系起來,就會產生一個非常聰明的想法。韋斯特霍姆勛爵從美國回英國的途中認識了他的妻子。結婚前,爵士夫人是個罪犯,在監獄服過刑。

“現在你們該知道她所處的困境有多可怕了吧?她的事業、她的雄心、她的社會地位——一切都岌岌可危!雖然我們不知道(不過很快就會知道)她犯了什麽罪而進了監獄,但是,一旦公開,她的政治生涯就全完了。而且,別忘了,博因頓老夫人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勒索者。她不想要錢,只想把她的獵物玩弄於股掌之中,然後用最為驚人的方式揭露真相!只要博因頓老夫人活著,爵士夫人就不安全。她按照博因頓老夫人的指示,跟她在佩特拉見面(我一直奇怪的是,這樣一個自視高貴的人,會以一個普通遊客的身份出來旅行),但她內心一定在籌劃著謀殺。抓住機會後,她大膽地實施犯罪計劃。她只疏忽了兩個地方。一是說得有點多——關於破褲子的講述——這一點最早引起了我對她的注意。二是她認錯了傑拉德醫生的帳篷,走進了吉內芙拉的帳篷。當時後者處於半睡眠狀態,所以才會演化成了裝扮的酋長的故事——半真半假。她講這個故事的方式錯了,她順從了自己的本能而扭曲了事實,編得更加戲劇化,但是這其中的現象對我而言已經足夠。”

他頓了頓。

“但是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今天,趁爵士夫人不注意的時候,我取到了她的指紋。如果把這些指紋送到博因頓老夫人曾經工作過的監獄,跟档案做個對比,我們很快就會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