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埃莉斯·格蘭迪爾(第2/2頁)

法國女人難過地搖搖頭。“你說的話很可怕,先生。夫人被毒死了?誰會幹出這種事情?”

“也許你能幫助我們。”福尼爾說。

“當然,先生,我會盡我所能幫助警方。但我什麽都不知道——完全不知情。”

“你知道夫人有什麽敵人嗎?”福尼爾尖銳地問。

“不會的。”埃莉斯有點激動,“夫人怎麽會有敵人?”

“別這樣,格蘭迪爾女士,”福尼爾冷淡地說,“以放貸為職業,這本身就會引起一些不愉快。”

“夫人的客戶有時的確不講道理。”埃莉斯表示同意。

“他們會鬧起來?威脅她?”

女仆搖了搖頭。“你搞錯了,提出威脅的不是他們。沒錯,他們倒是會喊叫、抱怨、聲稱自己沒法兒把錢還上。”她的語氣充滿蔑視。

“也許,有時候,女士,他們確實還不上。”波洛說。

埃莉斯·格蘭迪爾聳了聳肩。“也許吧,那是他們的問題。最後他們通常都還上了。”

她的話帶著一點滿意的聲調。

“夫人是一位強硬的女人。”福尼爾說。

“她做事很公平。”

“你認為受害者不值得同情?”

“受害者……受害者……”埃莉斯煩躁地說,“你根本不明白。難道人就應該欠別人錢,過著自己負擔不起的生活,到處挪借,還打算把這錢當成別人送你的?這一點都不合乎情理!夫人總是公平公正的。她借別人錢,然後要求你還清。這就是公平。她自己從不欠錢。她的所有東西都是光明正大買來的,從不會有沒付的賬單。你們說她強硬,這也不是事實。夫人很善良,募捐的人上門她總會給錢,她也為許多慈善機構捐款。看門人喬治的妻子得了病,還是夫人出錢送她去鄉間的療養院。”

她停下來,氣得滿臉通紅,然後重復道:“你們不明白,你們一點兒都不了解夫人。”

福尼爾等她氣頭過了,接著說:“你說她的客戶最終還是還清了借債。你知道夫人是怎麽迫使他們這麽做的嗎?”

她又聳聳肩。

“我對此一無所知,先生。”

“你知道很多事——你燒毀了夫人的文件。”

“我只是在服從指令。她說過,一旦她發生意外,或者不在我身邊的時候病故,我就要燒毀所有生意上的文件。”

“樓下保險箱裏的文件?”波洛說。

“對。她的生意文件。”

“它們放在樓下的保險箱裏?”

波洛的追問使得埃莉斯臉上泛起了紅暈。

“我遵照了夫人的指示。”她說。

“我知道。”波洛微笑著說,“但那些文件並不在保險箱裏,不對嗎?那只保險箱太破舊了,一個外行也可能打開它。文件應該是放在其他地方,比如說在夫人的臥室裏?”

埃莉斯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是的。夫人常常騙客戶說文件在保險箱裏,但那只保險箱不過是個幌子,所有的東西都在夫人的臥室裏。”

“你可以告訴我們具體在哪裏嗎?”

埃莉斯站起來,兩位偵探跟著她。吉塞爾夫人的臥室是個相當大的房間,但塞滿了華麗的家具,幾乎難以從容行走。一個角落裏有一個巨大的老式箱子。埃莉斯掀開箱蓋,取出一件絲綢內襯的駝毛裙,裙子裏面有一只很深的口袋。

“文件就在裏面的大信封裏。”埃莉斯說。

“三天前我問你的時候,你可沒有提這個。”福尼爾尖刻地說。

“對不起,先生。你當時問我保險箱裏的文件還在不在,我說我把它們燒了。我說的是真話,現在那些文件原本在哪裏已經不重要了。”

“是的。”福尼爾說,“你應該明白,格蘭迪爾女士,那些文件不應該被燒毀。”

“我遵守了夫人的指示。”埃莉斯不高興地說。

“我知道,你做了你能做的。”福尼爾安慰她說,“現在我想讓你仔細聽我說,女士。夫人是被謀殺的。很可能是因為她掌握了和兇手有關的重要情況,那些情況都在文件裏。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不必立即回答。你燒毀文件時看過裏面的內容嗎?在我看來,即使你看過,也是非常正常、很好理解的。如果你看過,我們絕不會責怪你。相反,你能提供的任何情況對我們的偵破都大有幫助。因此,女士,請不要猶豫,說真話。在你燒毀文件之前,看過它們嗎?”

埃莉斯急促地呼吸著。她傾身向前,語氣低沉:“沒有,先生,我什麽都沒有看見。我連封口都沒拆就把信封燒了。”

[1]①煙熏後的紅緋魚可混淆獵犬的嗅覺,後常用紅鯡魚一詞指代轉移焦點或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