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窗戶上的臉(第4/5頁)

“怎麽啦?”

“就在你大談死人開口說話的時候,我拆開了這麽一封信。”他說著把信扔了過來。是巴克利太太寄來的,地址是蘭利教區牧師寓所。

親愛的波洛先生,

一回到家裏,我就發現了一封我可憐的孩子在到達聖盧之後寫給我們的信。恐怕裏面沒有什麽能夠引起你興趣的東西,但我想也許你願意讀一讀。

謝謝你的關心。

你忠實的簡·巴克利

附在裏面的那封信看了真叫人難過。信的內容普普通通,絲毫沒有預感到大禍即將來臨。

親愛的母親:

我平安到達。一路上相當舒適。一直到埃克塞特,車廂裏只有另外兩個乘客。

這裏的天氣好極了。尼克看上去很好,也很快活……或許有一點兒缺乏休息吧。我看不出她有什麽急事要打電報把我叫來,星期二過來其實也是可以的。

其他沒有什麽可多寫的了。我們要去和幾個鄰居喝茶。他們是澳大利亞人,租下了門房小屋。尼克說他們熱情得讓人受不了。賴斯太太和拉紮勒斯先生也要來住一陣子。他是個藝術品商人。我會把這封信投進大門旁的那個信箱,這樣正好能趕上下一班郵車。明天再談。

熱愛你的女兒,瑪吉

又及:尼克說她打電報有她的道理。喝完茶之後就會告訴我。她說這話時非常古怪,而且有些神經過敏。

“死人的聲音,”波洛平靜地說道,“但什麽也沒告訴我們。”

“大門旁的信箱,”我隨口說了一句,“就是克羅夫特說他寄遺囑的地方。”

“是這麽說的……是的。有點兒怪,我覺得有一點。”

“你那些信裏面還有什麽有意思的嗎?”

“沒有了,黑斯廷斯。我非常失望。我還在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明。我什麽也不明白。”

這時電話鈴響了,波洛走了過去。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雖然他竭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我還是發現了他內心的激動。

他對著話筒說了一些不置可否的話,所以我無法判斷他們究竟在說什麽。這時,他說了句“很好,謝謝你”,然後掛斷了電話,回到我身旁,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彩。

“我的朋友,”他說道,“我是怎麽跟你說的?好戲登場了。”

“怎麽啦?”

“電話是查爾斯·維斯打來的。他告訴我,今天早上他從郵局收到了她表妹巴克利小姐在去年二月二十五日簽署的一份遺囑。”

“什麽?遺囑?”

“沒錯。”

“遺囑出現了?”

“出現得正是時候,不是嗎?”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話嗎?”

“或者我認為遺囑就一直在他手中?你是不是想這麽說?嗯,全都有點兒怪。但至少有一點是明確的,我跟你說過,如果大家知道尼克小姐死了,我們就會有進展——現在來了。”

“太不尋常了,”我說道,“你是對的。我想這就是指定弗蕾德麗卡·賴斯為剩余財產繼承人的那份遺囑吧?”

“維斯先生沒有提到遺囑的內容。他沒做錯。不過沒什麽理由懷疑這不是原來那份遺囑。他跟我說,這份遺囑的見證人是埃倫·威爾遜和她的丈夫。”

“這麽說我們又回到了老問題,”我說道,“弗蕾德麗卡·賴斯。”

“她就像個謎!”

“弗蕾德麗卡·賴斯,”我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道,“這名字倒很好聽。”

“比她的朋友叫她弗萊迪要好聽些,”他做了個鬼臉,“對年輕小姐來說確實如此。”

“弗蕾德麗卡這個名字的昵稱並不多,”我說道,“不像瑪格麗特這種名字,昵稱可以找到一大把……比如瑪吉、瑪戈、瑪琪、佩吉什麽的。”

“是的。那麽黑斯廷斯,你現在是不是高興一些了?我們期待的好戲已經開始了。”

“當然高興啦。告訴我,你是不是猜到了這件事會發生?”

“不……不完全是。我還不確定我要期待什麽。我只是說會出現一些結果,有了這些結果之後,它們的原因也就顯露無遺了。”

“對。”我欽佩地說道。

“剛才電話鈴響的時候,我想要說什麽來著?”波洛思索著說道,“啊,對,那封瑪吉寫的信。我還要看一看,後來我想了一下,覺得裏面有什麽讓我非常奇怪。”

我把信拿起來遞給他。

他默默地又細看了一遍。我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透過窗子觀看海灣裏的賽艇比賽。

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叫嚇了我一跳,我轉過身,看見波洛雙手捧著頭,身子左右搖晃,看上去苦惱萬分。

“唉,”他嘆息道,“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

“怎麽啦?”

“我不是說過很復雜嗎?錯綜復雜?不,其實不然!這個案子非常簡單……簡單極了。瞧我多可憐哪,怎麽沒想到呢?怎麽就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