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場諸君(第5/5頁)

“是蘇格蘭場的人嗎?”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我不知道呀,不然我就不會離開家啦。”

“我們還沒有通知蘇格蘭場,穆加特羅伊德小姐。我是從米爾切斯特來的警督。”

“哦,我相信這樣很好,”穆加特羅伊德小姐含糊地說,“您找到什麽線索了嗎?”

“案發的時候你在哪兒,這才是他想知道的,穆加特羅伊德。”欣奇克利夫小姐說,並朝科拉多克眨眨眼。

“哦,我的天呀,”穆加特羅伊德小姐氣喘籲籲地說,“當然,我本該有所準備的。不在場證據,當然啦。現在讓我想想……我就跟大夥兒在一起。”

“你沒跟我在一塊兒。”欣奇克利夫小姐說。

“哦,我的天,欣奇,是嗎?對,當然沒有,我一直在賞菊花。非常可憐的物種,真的。然後一切發生了——只是我當時不是很清楚它發生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兒呀。我壓根兒也沒想到那把左輪槍會是真的——黑暗中一切都那麽別扭,還有那恐怖的尖叫。當時我錯得離譜,您知道。我以為她正遭人毒手呢——我是指那個難民姑娘。我以為她在過廳那邊被割了喉。我不知道那是他——我的意思是,我甚至不知道還有個男人。當時只聽到一個聲音,您知道的,說‘請把手舉起來’。”

“‘舉起手來!’”欣奇克利夫小姐糾正道,“根本就沒有‘請’的意思。”

“在那姑娘開始尖叫之前,我實際上一直自得其樂,現在想起這個我就覺得可怕。光是陷入黑暗就夠讓人難受了,而且我覺得受了傷害,極度痛苦。您還想知道什麽,警督?”

“沒有了,”科拉多克警督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穆加特羅伊德小姐,“我確實認為沒有了。”

她的朋友短促而響亮地笑了一聲。

“他可把你摸了個底兒透啊,穆加特羅伊德。”

“我相信,欣奇,”穆加特羅伊德小姐說,“知道的話,我是什麽都願意說的。”

“那可不是他想聽的。”欣奇克利夫小姐道。

她看了看警督。“如果您是按住家位置找人詢問的話,我想您接下來會去找牧師。您能從那兒了解到一些情況。哈蒙太太雖然看起來有些迷迷糊糊——可我偶爾也覺得她是很有頭腦的。反正,她了解一些情況。”

她們望著警督和弗萊徹警長大步離開,艾米·穆加特羅伊德突然喘著氣開口了:“哦,欣奇,我做得很糟嗎?我真的慌了神!”

“完全沒有,”欣奇克利夫小姐微笑道,“總體而言,我得說你表現得很不錯。”

6

科拉多克警督帶著些許愜意,環視著這間破舊的大屋。這屋子隱約使他想起自己在坎伯蘭的家。褪了色的擦光印花布、破舊的大椅子、到處堆放的鮮花和書籍,籃子裏的一只長毛垂耳狗。而哈蒙太太異常激動的神情、不修邊幅的樣子和急不可待的面容,使他產生了同情,亦感到似曾相識。

但是她立刻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對您沒什麽幫助。因為當時我閉上了眼睛。我討厭被弄得頭暈目眩。後來槍聲響了,我把眼睛閉得更緊了。我當時真希望,哦,真希望那謀殺是靜悄悄的。我可不喜歡槍響。”

“所以您什麽也沒看見。”警督朝她微微一笑,“可您聽見了吧?”

“啊,我的老天爺,是的,有不少可聽的呢。開門、關門聲,人們說著傻話、不停抽氣,還有,老米琪尖叫得像個汽笛似的——而可憐的邦妮叫喚得像只掉進陷阱的野兔。大家你推我搡,摔成一團。不過等不再有砰砰的槍聲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那時別人都拿著蠟燭到了過廳。後來燈亮了,忽然一切又跟往常一樣——我不是說真的就跟往常一模一樣,可大夥兒又恢復了正常,不再是——被困在黑暗裏的人了。處在黑暗中的人們大不一樣,不是嗎?”

“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哈蒙太太。”

哈蒙太太沖他露出了微笑。

“他就在那兒,”她說,“一個賊頭鼠腦的外國人——粉紅的臉,模樣很驚訝——躺在地上,死了——身邊有一把左輪槍。簡直——哦,反正似乎沒什麽道理。”

警督也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整個事件令他感到了憂慮。

[1]莎士比亞戲劇《皆大歡喜》中的女主角。

[2]即萬聖節南瓜燈的前身,用蕪菁雕刻而成,用以代表被詛咒的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