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與麻袋(第2/7頁)

“那夥人心思縝密,才不會輕易露出破綻呢。而且站務員也未必記得乘客的長相,他們每天接觸的乘客太多了。你還記得之前那起棉被裹屍案嗎?到頭來,無論是汐留站或名古屋站的站務員,都沒能記住兇手的面貌呢。”

“嗯,這樣說也有道理。”田村並沒有反駁,“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這條線索。總之,我若不親自查訪是沒辦法安心的。對了,你打算怎樣做?”

“我嗎?我不便影響你的工作,暫時留在這裏,之後再回去。”

田村已經由報社組織動員起來,成為這起事件“特搜組”的成員之一,必須在團隊指揮下行動。龍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考慮到他的立場。

田村坐上開往松本的火車出發了,龍雄來到站台上為他送行。他從車廂上狹小的窗口探出身子,朝龍雄揮手向南而去了。

在陌生的車站為朋友送行,龍雄心裏不禁湧起淡淡的哀愁。車站的木柵內,波斯菊恣意綻放,每片花瓣仿佛都在拼命吸取白色的陽光。

下車的乘客不多,龍雄跟在乘客後面,走到檢票口,正要把車票遞過去的時候,旁邊有人“喂喂”地喊住他。擡眼一看,原來是之前協助他們查閱到貨存根的副站長。

“您是那家報社的人嗎?”

龍雄心想,田村之前遞出名片,所以副站長可能認為他也是報社的人。副站長好像有話要說,龍雄含糊地朝他點點頭。

“那個木箱裏的貨品有什麽問題嗎?”

副站長的態度不同於剛才的不耐煩,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沒什麽,只是有點小事想打聽一下。”

“是嗎?”

龍雄沒有詳細說明,副站長有點失望,不過他這樣說道:“其實,在你們離開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件貨品未送到之前,就有人來詢問過了。”

“咦?什麽時候?”龍雄朝副站長走近了一步。

“四五天前。”

“噢,是什麽樣的男人?”

“不是男人,是個女人。”

“女人?”龍雄睜大眼睛問道,“噢,是個女人嗎?”

“她長得年輕又漂亮。這裏難得看到這麽標致的美女,從她的措辭來看,八成是東京人。”

是上崎繪津子!龍雄緊張了起來,她來過這裏了。

“她問了什麽事?”龍雄急切地問道。

“她清楚地說出寄貨站的名稱和品目,並詢問最近從土岐津車站寄出的絕緣電瓷是否到站。”

上崎繪津子既然知情,想必也知道屍體怎麽運送,不,恐怕所有內幕她都了如指掌。龍雄像遭雷擊般震驚。

“後來呢?”

“後來,我回答說,貨品送達後,已經有人領走了,她便禮貌地說聲謝謝,就朝出口方向走去了。”

“慢著,那是在山上發現上吊屍之後的事嗎?”

“嗯,山上有人上吊,在我們這裏造成騷動,我內人還背著小孩上山去看,現場鬧得沸沸揚揚。對,對,那女人是在那之後來的。”

“噢,原來如此。”

上崎繪津子來這裏調查什麽?龍雄再次叮問:“那個女人大約幾歲?是怎樣的身材?”

“二十二三歲,是個身材苗條、氣質高尚的小姐。怎麽說呢,她給人的感覺像是芭蕾舞者那樣,身材稍微高一點。”

她絕對是上崎繪津子。

“我們這條大糸線,最近全面通往新潟縣的糸魚川站,以後從東京來的登山客當中,也會有那麽漂亮的小姐吧。不過,那件貨品跟那個美女有什麽關系呢?”

副站長的疑問,也正是龍雄想知道的。

龍雄走出車站,不知往何處去,站前有間簡陋的小吃店,他饑腸轆轆,便走了進去。

這裏的名產是蕎麥面。

在蕎麥面還沒端來之前,龍雄雙肘支在餐桌上,呆然若失地抽著煙。幾個當地青年靠在角落,兩腳搭在窗框上,悠哉地欣賞收音機播放的歌曲。

(上崎繪津子來到車站,詢問那件貨品是否送達。既然她知道貨品是從土岐津站寄來,也知道裏面裝著“絕緣電瓷”,想必所有的犯罪事實,她都知之甚明……沒錯,她一開始就知道所有內幕。)

(她什麽都知道,那又來調查什麽呢?是來確認貨品寄達了嗎?不,不可能。她是在報上看到上吊屍體的消息之後才來的?她應該知道“貨品”已經送達了吧。)

蕎麥面送來了。湯頭太鹹令人食不下咽,龍雄勉強吞下肚,又想著這個問題——她來確認那件貨品,究竟是什麽目的?其中必有隱情,是什麽原因?

龍雄只吃了半碗面,又開始抽煙。角落傳來收音機的歌曲和那幾名青年打拍子的拍手聲。

忽然,他腦中掠過一個想法,便從矮凳上起身。艷陽高掛天際,把外面的小徑照得發亮,塵土輕輕飛揚。在半路上,他與兩個背著背包的年輕男女擦身而過,男子的腰際掛著一本鹿島槍嶽五萬分之一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