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的顏料商(第4/6頁)

“先生,要是這也可以開玩笑的話,那可真讓人疑惑,”牧師有些氣憤地說,“我對你提到的那位先生毫無印象,而且我並未給任何人拍過什麽電報。”

聞聽此言,我和我們的主顧都驚訝地互相看著。

“也許是弄錯了,”我說,“或者說這兒附近有兩個牧師住宅?這就是那封電報,上面寫的就是埃爾曼發自牧師住宅。”

“這裏只有唯一的一個牧師住宅,牧師也只有一名,這封可恥的電報是偽造的,一定要警察局調查一下它的由來,而且,我覺得我們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於是,我和安伯利先生回到村莊的路旁,這裏應該是英格蘭最古老的村落。我們來到電報局時,它早就關門了。幸虧我們在小路警站找到一部電話,這才能和福爾摩斯聯系上。他對我們這次旅行的結果感到同樣地驚奇。

“相當蹊蹺!”裏面的聲音說道,“莫名其妙!華生,我現在很擔心今夜並無往回開的車了。真不想竟害你在那個鄉下過夜。不過,你還擁有大自然,華生,當然你擁有的是大自然和喬賽亞·安伯利。”在掛電話之前,我聽到了他在電話裏笑個不停。

很快我就發現我那旅伴可真是個絕無僅有的吝嗇鬼。面對這次旅行的花費,他牢騷個不停,而且堅持坐三等車廂,之後又對著旅店的賬單發了一大番牢騷。第二天早上我們終於回到了倫敦,那時我們倆究竟誰的心情更糟已經無法說清了。

“你最好順便來一下貝克街,”我說,“或許福爾摩斯先生能有些新見解。”

“倘若比上一個更沒有價值的話,我堅決不會采用,”安伯利兇狠地說。雖然如此他還是和我一起去了。我之前用電報告知了福爾摩斯我們抵達的時間,但到了貝克街卻只有一張便條,上面說他去了劉易薩姆,並希望我們也去那裏。這讓人有些吃驚,不過更讓人吃驚的是在我們主顧的起居室裏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他身旁還坐著一位面容嚴峻、冷若冰霜的男子。黑皮膚,一副灰色的眼鏡,一枚共濟會的大別針別在領帶上顯眼的位置。

“這位是巴克先生,我的朋友,”福爾摩斯說,“對於你的事情,他也十分感興趣,喬賽亞·安伯利先生,雖然我們的調查都是分別進行的,但結果卻有個相同的問題要你回答。”

安伯利先生一屁股坐了下來。他眼神的緊張和五官的抽搐,都讓我看出他已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有了些許意識。

“有什麽問題嗎,福爾摩斯先生?”

“問題只有一個:你到底把屍體如何處理了?”

他突然竭盡全力地大喊一聲跳起來,幹瘦的手不停地在空中虛抓著。他大張嘴巴,那一瞬間他就好似落在網中的鷹隼一樣。僅僅在一刹那間,我們就看到了喬賽亞·安伯利的真實面目,他的靈魂就如他的肢體一般醜陋無比。他把身子向後靠向椅子,然後用手堵住嘴巴,似乎想要抑制咳嗽。這時,福爾摩斯猛地像只老虎一般撲了上去,一把把他的喉嚨掐住了,他的臉隨即被按向地面。結果他那急促喘息著的雙唇間馬上現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

“不會那麽簡單的,喬賽亞·安伯利,什麽事都得按規矩辦。巴克,你覺得如何?”

“我的馬車就在外面等著。”我們不愛說話的同伴說道。

“這地方離車站不過幾百碼遠,我們一道把他送過去。華生,煩勞你在這兒等等,半小時內我就能回來。”

身體強壯的老顏料商有著獅子一般的力氣,但和兩個實戰經驗豐富的擒拿專家相比,也顯得辦法不多。因此他就被連拉帶拽地拖進了馬車,我則一個人留下來守著這座可怕的宅子。在預定時間之前福爾摩斯就回到了這裏,還有一個年輕精明的警官一起來了。

“那些手續就讓巴克去辦吧,”福爾摩斯說,“華生,也許你並不知道巴克這個人,在薩裏海濱他是我最可恨的對手。因此你一提到那個個子高高的、皮膚黑黑的人時,我能一下說出你尚未提及的東西。他曾幹過幾件漂亮案子,是不是,警官?”

“他確曾插手過幾件。”警官的回答明顯有保留成分。

“確實,他和我的方法一樣不規律。你也知道,有時不規律是很有用的。就以你而言,你雖然警告他說不管他講什麽最後都會被用以反對他自己,可這招對這個流氓根本沒用。”

“或許這樣不行。但我們得到的結論卻是相同的,福爾摩斯先生。別認為我們對這案子毫無自己的見解,否則我們插手就沒意義了。而你卻用了一種我們無法使用的方法插手案子,把我們的榮譽搶走,即使我們惱火也應該得到你的原諒。”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奪走你的榮譽的,麥金農。我可以保證今後不再在這件事上出面。倒是巴克,除了我對他的吩咐外,他應該也沒有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