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塞克斯郡的吸血鬼(第2/7頁)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她甚至對自己親生的未滿周歲的小兒子也動過手。大約是一個月前,一次保姆因為有別的事離開了嬰兒幾分鐘。嬰兒突然間就大哭起來,保姆聞聲趕緊跑回來,一進屋竟然看見女主人正俯身似乎在咬孩子的脖子,那脖子還有個正在向外流血的小傷口。保姆非常害怕,想馬上去叫男主人,但是女主人央求她不要去,為了讓她保密還給了她五鎊錢。女主人沒有為此解釋什麽,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但這件事在保姆的心中留下了陰影,從那以後她就開始嚴密觀察女主人的一舉一動,並且更加小心地看護嬰兒,因為她非常愛那個孩子。可是她慢慢覺得,正像她監視女主人一樣,女主人也在監視著她,只要她一離開嬰兒,女主人就會搶到小嬰兒跟前。保姆日夜保護著嬰兒,而女主人也就日夜悄無聲息地像狼等羊一樣盯著嬰兒。對你來說這件事一定難以置信,但我希望你能嚴肅地看待我的敘述,因為這關乎著一個嬰兒的生死,也可能會令一個男子精神失常。

有一天終於瞞不住丈夫了。保姆已經支持到了極限,她將一切都告訴了男主人。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是做白日夢,或許就像你現在所感覺到的一樣。他深知妻子深愛著自己,而且她除了那次痛打繼子之外,也一向是對他非常疼愛的。她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的親生孩子呢?毫無道理。所以他告訴保姆這一切都是她的幻覺,她不應該想那麽多,而且誹謗女主人是令人無法容忍的。就在兩個人談話的時候,突然傳來嬰兒大哭的聲音。保姆和男主人一起跑進嬰兒室。只見他的妻子正匆忙地從搖籃邊站起來,而那嬰兒的脖子上還流著血,床單也有血跡。想象一下他當時的心情吧,福爾摩斯先生。當他把妻子的臉轉向亮處時,發現她嘴唇的周圍滿是鮮血,他嚇得大叫起來。的確是她——毫無疑問——她吸了可憐的嬰兒的血!

就是這麽個情況。現在她把自己關在屋裏不見任何人,也沒有作任何解釋。丈夫的精神瀕臨崩潰。他和我除了只聽說過吸血鬼這個說法之外,對這類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我們原以為那只是國外的一種古怪傳說,誰知道就在英國蘇塞克斯碰到了。算了,還是明天早上和你面談吧。你能接待我嗎?難道你能袖手旁觀,看一個人精神崩潰嗎?如果願意接受委托,請致電蘭伯利,奇斯曼莊園,弗格森。我將在上午十點到你那裏去。

羅伯特·弗格森

另外:我記得你的朋友華生曾經是布萊克希斯橄欖球隊的隊員,而那時候我正巧是李奇蒙隊的中衛。在私人交往方面,這是我唯一能夠提出的自我介紹。

“是的,我記得這個人,”我放下信說道,“那個大個子鮑勃·弗格森,他是李奇蒙隊最好的中衛,為人非常厚道。而現在他對朋友的事都是這麽在意,他就是這麽熱心腸。”

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搖了搖頭。

“華生,我總是摸不透你的心思,”他說,“你總是會說些讓我驚訝的話。好吧,請替我拍一封電報,就說:‘同意承辦你的案件’。”

“你的案件?”

“可不能讓他以為我是個二流的私家偵探。這案子當然是他本人的。請把電報發過去,到明天早上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第二天上午十點,弗格森準時大步邁進我們的房間。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個身材細長、四肢敏捷的人,他身手矯健,繞過對方後衛的攔截不費吹灰之力。大概在人生的旅途中,沒有什麽能比這更難過了,那就是目睹一位在其全盛時期你曾認識的健壯運動員,最後變成了一把骨頭。這個本是大塊頭的弗格森的身體已經坍陷了,兩肩低垂,淡黃的頭發也快掉光了。恐怕我給他的感覺也差不多吧。

“嘿,華生,你好。”他說。所幸他的聲調倒依然那麽熱情。“我說,當初我把你隔著繩子扔到人群裏時,你的身子骨兒可不是這樣啊。大概我也好不了多少。我是最近這些天才見老的。福爾摩斯先生,看見你的電報,我已經知道了,我不能再裝成別人的代理人了。”

“一切坦白才好辦案。”福爾摩斯說。

“那是自然。可是你應該理解,把一個你必須保護的女人的事兒都說出來,那是多麽令人為難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難道去找警察嗎?但是我又必須保證孩子們的安全。福爾摩斯先生,告訴我,那是種精神病嗎?是血親遺傳的嗎?類似的案子你辦理過嗎?看在上帝的分上,請幫幫我吧,我是沒主意了。”

“這些都可以理解,弗格森先生。請坐下,安下心神,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向你保證,我並非對你的案子毫無辦法,我相信完全能夠解決。但是首先,你得告訴我,你采取了什麽行動,你的妻子還和孩子們接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