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勒索者面臨困境(第3/6頁)

“埃勒裏,你到底想暗示些什麽?”法官問。

“莫利探長,我親愛的梭倫,愷撒說,人們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把康斯特布爾太太的死歸結為自殺對你而言更加簡單,不是嗎,探長?”

“你這話他媽的什麽意思?”

“意願決定想法,對不對?”

“聽我說——”

“少安勿躁,少安勿躁,”埃勒裏慢吞吞地說,“我倒不是說她一定不是自殺,我只是想指出,在當時那種狀況下,康斯特布爾太太也很有可能是被謀殺的。”

“怎麽謀殺?”莫利暴怒起來,“怎麽殺?你別一個勁兒地變戲法!你說清楚——”

“我正要說呢。哦,這起案子用的是最原始的伎倆,只不過外表上加了些現代的小伎倆。我的猜測是,只是理論上,有可能有個人躲在附近的灌木叢中,我們和戈弗裏小姐都未察覺,他朝著康斯特布爾太太的背部扔了一塊石頭——目標夠大,如果你們還記得她的基本生理構造的話。”

室內登時一片死寂,法醫一副被打敗的樣子,苦惱地看著埃勒裏。莫利則啃著指甲。

麥克林法官先開口:“洛薩有可能既沒看見襲擊者,也沒聽到任何異響。可她一直盯著康斯特布爾太太啊,會沒看到石頭擊中了康斯特布爾太太嗎?”

“是啊,”莫利如夢初醒,眉頭也舒展開了,“說得對,法官大人!奎因先生,她會沒看到嗎?”

“我覺得她有可能沒看到。”埃勒裏聳聳肩,“不過這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再說一遍,我不是說事情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我只是請大家別太快下結論。”

“好吧!”莫利掏出手帕擦擦臉說,“我還是覺得自殺一說沒有任何疑義。你這番話確實讓人情緒激昂,但沒有什麽意義。此外,我已經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奎因先生,整套推理你不可能撼動分毫。”

“涵蓋所有已知事實?”埃勒裏輕聲反問,明顯很驚訝,“如果這是真的,探長,那我要向你道歉,因為你已然看出我仍未看清的東西。”埃勒裏的話語中不帶任何譏諷的意味,“好,讓我洗耳恭聽吧!”

“你知道是誰殺了馬爾科?”法官說,“我衷心希望你確實知道了。這是我難得的假期,我很樂意今天就能擺脫此事離開這裏!”

“當然,我知道。”莫利探長說著掏出一根皺巴巴的方頭雪茄塞在嘴裏,“是康斯特布爾太太。”

眾人離開康斯特布爾太太的臥室時,埃勒裏的眼睛一直盯著探長。然後三人陪法醫下了樓,送他上車,然後穿過天井,走到灑滿清冷月光的花園中。天井上沒人。莫利有著摔跤手般的強健下巴,從外表來看並無智慧過人之處,但埃勒裏從已有經驗得出過深刻的教訓,知道不能光從體形外貌判斷他人。有可能莫利發現了某些極具意義的事實。埃勒裏清楚,自己在這樁罪案中一直理不出個像樣的頭緒來,因此,他耐心地等著莫利的說明。但此刻莫利正怡然自得,似乎不急著說出他的整套想法。

探長一直沒開口,直到三人走到安靜的樹蔭下。莫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方頭雪茄,然後注視著在晚風中裊裊而逝的煙。

“你們看,”好半晌後他終於開口了,語調不疾不徐。“事情明白簡單,而她現在死在了自己手中。我必須承認,”他極為謙遜地繼續道,“之前我並未留意她,但查案這事就是這樣的,你身陷迷霧之中,等著等著,然後,啪——真相展露無遺。你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

“正如席勒斯所說的,”埃勒裏嘆口氣,“‘粗暴往往只會導致混亂’。說吧,老兄,快說!”

莫利咯咯笑道:“馬爾科用他那套老把戲套住了康斯特布爾太太,勾引她,撤去她的心防,成為她的情夫。她可能極容易上手——這把年紀了,居然有個電影或夢中才有的英俊小夥子冒出來。哦,但她很快就清醒過來了,很快,在他將情書、照片和影片弄到手,他攤牌了:給錢吧,親愛的傻蛋。她只能乖乖付錢,嚇個半死。我想她必然心痛極了,但她意識到必須照他的要求給錢,拿回那些證據,然後徹底埋葬整件事。不過,她沒想到事情沒這麽簡單。”

“到此為止,”埃勒裏輕聲說,“一切都很合理,已被證實,極有可能是事實。繼續。”

“今天下午,你偷聽了她的電話,於是我們知道她被耍了。”莫利平靜地繼續,“她付了錢,但東西沒到手。而她一付再付,直到……怎樣?”他傾身向前,揮舞著手中的雪茄,“直到她被榨幹了,直到她再也掏不出一分錢去塞這只臭蟲的牙縫了。她還能怎樣?她絕望到極點,不願、也不能向丈夫求助,又沒有其他經濟來源。但馬爾科根本不信她這套,因此邀請她來這裏。馬爾科大費周章地安排她受邀來此,必然是想再從她身上榨出點油水。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