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羊仍能補牢(第3/8頁)

“漂亮,不是嗎?”法官開心地吼著,“埃爾[5],在對面加油站那兒停一下,我想和我的老朋友哈裏·斯特賓斯打個招呼——那個土匪!”

埃勒裏把杜森伯格轉上石子路,朝那個有紅色油泵標志和希臘式石柱的建築開去,嘴裏嘟囔著:“我想這獨特的龐大石堆不會是公共財物吧?不太可能,那些百萬富翁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

“私人的,完完全全私人的。”麥克林法官大笑起來,“哈裏呢?首先,要走陸路到西班牙岬角只有這一條路,就是從公路邊的那條小路。”埃勒裏看見有兩塊巨大的路標塔聳立在岔路兩側,在清涼的樹叢中顯得尤其威嚴。

“那邊的公園就只有狹長的一塊地,兩旁是有倒刺的鐵絲高籬。穿過公園就是峽谷的地峽部分,那裏的巖石路僅可容兩輛車交錯而過。由於西班牙岬角在高處,因此道路一直向上升,一回頭就能看到延伸至海邊的公路盡頭。看看那斷崖!環繞著整個岬角,你有興趣爬上去嗎?其次,這處岬角屬於沃爾特·戈弗裏。”法官以一種冷酷的語調作為此段介紹的結尾,仿佛光這個名字就足夠說明一切。

“戈弗裏?”埃勒裏皺起眉頭,“華爾街的那個戈弗裏嗎?”

“那條聲名卓著的大道上的——哦,狼族一員。”麥克林法官低聲說,“而且他很封閉。我知道,在西班牙岬角那方神聖巨崖上有不少人住著,雖然它的所有者不包括在內。然而,我在此地時,從未涉足其周圍一箭之遙的距離,更別說踏入其中了。這可不是因為我不想和他們做朋友!”

“他並非追求田園牧歌式生活的人嗎?”

“他不是。事實上,在我和韋爾林你來我往的信件中,他也曾提到過我剛才說的那番話,他從未靠近過戈弗裏的——呃——宮殿,而天知道他和戈弗裏做鄰居多少年了!”

“也許,”埃勒裏露齒一笑,“是你和你的房東都太高傲了。”

“哦,這倒是事實。從某種意義而言,一個正直的法官本來就不可能太受歡迎,你知道——”

“好了好了,又要搬出你那一堆想當年了。”

“不是,完全不是那類事。我的意思是,一個像戈弗裏那樣的人,想在極短時間內從華爾街撈到一大筆財富,就只能鉆法律的空子。我對他一無所知,但我了解人性,因此會有各種各樣的懷疑。據我所知,戈弗裏是個怪人,但有個好女兒,幾年前的夏天,有一回她和一名年輕的金發男子泛舟,我們有機會成了好朋友,盡管她身邊的小夥子一直擺各種臉色給我們看……哦,來了,哈裏,你這老小子,居然還穿著泳衣!”

法官突然從杜森伯格裏跳了出去,眉飛色舞地跑過去,緊緊握住一個滿臉紅光、挺著啤酒肚的中年小個子男人的手。此人身著烈火般艷紅色的泳衣,踏著雙橡膠拖鞋,剛從房裏出來,還不適應天光似的眨著眼。紅潤的粗脖子上圍著條土耳其浴巾。

“麥克林法官!”斯特賓斯扯下浴巾,緊緊握著法官的手,接著咧開大嘴笑了,同時用力拍著老人的手,“我都望穿秋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您一定會來,可去年九月您去哪裏了?過得好嗎,先生?”

“馬馬虎虎,馬馬虎虎,哈裏,去年我人在國外。安妮好嗎?”

斯特賓斯哀傷地搖著他那子彈形的腦袋說:“病在床上,法官,坐骨神經的問題。”

埃勒裏猜想,他們所言的這位不幸的安妮,應該就是幸運的斯特賓斯太太。

“嘖嘖,多年輕的姑娘啊!請代我轉達問候和關懷。哈裏,來和埃勒裏·奎因先生握個手,他是我的一位忘年摯友。”埃勒裏恭敬地和對方握了握手,濕漉漉的一只手。“我們要在韋爾林那兒住上一個月,對了,韋爾林人沒回來吧?”

“法官,夏天開始後就沒見到他。”

“看得出來你剛剛遊過泳,可你不覺得垂著個胖肚皮站在人來人往的公路旁是件丟臉的事嗎,你這混賬?”

斯特賓斯羞怯地一笑。“呃,先生,我想我是太急著出來見您了,但這裏每個人都這樣,我也喜歡大清早先去泡一下,那是海水浴場每天最妙的時候。”

“是我們路過的那處海灘嗎,大約一英裏遠的那個呢?”埃勒裏問。

“是的,奎因先生,另一邊還有一個——就在韋爾林先生的小屋旁邊,你們要去的地方。”

“前面這段路一定非常有意思。”埃勒裏思索著說,“尤其是在炎熱的夏日午後,一路上盡是穿泳裝的美麗女孩——再仔細想想這種季節適合哪種泳裝……”

“你這小兔崽子。”法官笑罵起來,“事實上,我記得前年夏天,一些老古板還向當局抗議過,說有人穿過於裸露的泳裝在路上走,於是本地特別頒布法例,允許人們穿著泳裝在路上行走。不會有什麽變化吧,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