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2/2頁)

“順便告訴你一句,McC.,這位對心理學頗有研究的警察,”埃勒裏笑道,“對告密者的幫助也是來者不拒的。打個比方吧,就像是一只小小的食虱鳥,它站在犀牛的背上,預告著危險的來臨”

“我這就要談到這點了,”做父親的心平氣和地反擊道,“正如我一開始時說的那樣,在對付慣犯時,我們有許多工作要做。但在很大程度上,我們已經習慣於依靠犯罪團夥中的‘告密者’和‘眼線’——他們還有一些更不堪入耳的名字——來偵破尋常案例,我兒子對這事一直就冷嘲熱諷。如果沒有眼線相助,案子可能積壓如山,這已經算不上是什麽秘密了。就像律師必須掌握正確的資料一樣,對於大城市的警察而言,眼線們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其實這麽做也是有道理的——犯罪團夥的消息網非常靈通,誰幹了什麽‘大買賣’,圈內人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只需找個‘眼線’,給他點甜頭,讓他把消息透露出來。即便如此,事情也並非總是一帆風順,順便提一下”

“小兒科!”埃勒裏挑釁道,說完咧了咧嘴。

“我深信,”老警官沉住了氣,繼續說道,“如果眼線停止提供消息,全球的警察局都將在六個月內關門。”

埃勒裏懶洋洋地駁斥道:“先生,您的話大部分都非常正確。正因為如此,您那百分之九十的案例調查在我眼中才顯得那麽平淡無趣,只有那剩下的百分之十還有些意思!

“每當遇到犯罪者並非慣犯的案例時,可憐的警探們往往就束手無策了,J.J.。”他轉過臉來,笑著對我說道,“因為在指紋档案庫中根本找不到他的指紋;他的犯罪特征,我們也一無所知。原因簡單得很:他以前從未犯過案。這麽個人一般是不屬於犯罪團夥的,因此,不管你怎麽盤問眼線,他都無法透露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有用情況。

“我得說,除了案件基本情況及通過觀察與調查所發現的線索與相關情況外,你根本就找不到別的什麽了。”他轉著夾鼻眼鏡,接著說道,“顯然——我這麽說絕對不是對父親的老行當有什麽不敬之意——顯然,要將這種案犯逮捕歸案,確實是件令許多人頭痛的苦差事。不過,這倒解釋清楚了兩件事:其一,為何國內未破案例的百分比高得驚人;其二,我為什麽如此迷戀自己的業余愛好。”

《法國粉末之謎》取材自奎因父子經手的一個早期案例——我曾說過,這是個真實的案子,在辦案過程中,埃勒裏展示了自己非凡的天才,其表現引人注目。他對弗倫奇一案的調查過程做了記錄——這是其屈指可數的務實習慣之一。案子偵破後,他圍繞案件實情寫了本書。當然了,為了使作品富有文學氣息,他對事實做了些渲染。

在我的勸說下,他對作品原稿進行了潤色。書出版時,用的是筆名,這是他推出的第二部小說——我那時就住在奎因父子在意大利購置的別墅裏。我還記得,埃勒裏當時已結婚成家,完全放棄了自己的老行當,那些舊卷宗都被他藏到了文件櫃的最底層,只有當某位傲慢的朋友言語相激時,他才會同意讓這些發黃的手稿重見天日。

請諸位記住,奎因老警官在弗倫奇寓所調查案中雖未能大顯身手,但這並非他的錯。說句公道話,這完全得歸咎於在那亂哄哄的季節,他所承受巨大的工作壓力以及那位新上任的文職警督斯科特•韋爾斯對他的百般刁難。

在本文的結尾,我榮幸地告知諸位:在我寫這篇序文時,奎因一家仍待在他們的意大利山間小屋中;埃勒裏的兒子已開始蹣跚學步,而且還學會了以一種無邪的嚴肅神態喊“爺爺”;朱納的身體棒極了,最近還和一位頗具魅力的鄉村少女轟轟烈烈地談起了戀愛,他目前正在飽嘗著愛情的煎熬;警官還在為德國的幾家雜志寫專題文章,有時,他也去歐洲各地的警察局走走;埃勒裏•奎因夫人近來偶染小恙,不過,現已康復;最後,還是說說埃勒裏本人吧,去年秋天,他去了趟紐約,回到風景如“明珠般璀璨”的羅馬後,簡直感恩戴德得不得了,甚至還表示說,根本就不在乎大洋彼岸的燈紅酒綠,但我對此表示懷疑。

文章至此,已是意興闌珊,謹獻上最誠摯的祝願,希望您也像我一樣,能充分感受這部《法國粉末之謎》帶來的樂趣。

J.J.McC.

1930年6月於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