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第4/6頁)
我把車停在一座投幣停車場,一邊確認建築物上的標志,一邊順著一條小河往西走。走了沒多久,我來到一棟規模不大的五層樓前。招牌上只寫著“林田寫字樓”幾個字,沒有標明承租單位的名稱。樓裏既沒有傳達室也沒有保安人員,我只好走近一樓電梯旁看信箱,有設計事務所、補習班、進出口公司……唯獨沒有蓬萊俱樂部。但是有一個信箱上什麽標志都沒有,位於五排信箱的第三排,我估計這個信箱的用戶在三樓。
我順著樓梯爬上三樓,發現只有一扇門上沒有招牌。我把耳朵貼在門上,可以聽見裏面有男人對話的聲音。
回到一樓的信箱前,我想看看那個沒有標志的信箱裏有沒有信件,但信箱上了鎖,我通過投遞口往裏面一看,有好幾封信。
我掏出手機,拉長天線,從投遞口伸進去挑信箱裏的信件,挑了十幾次,終於挑上一封,上面寫著“蓬萊俱樂部收”。
我確定這裏就是蓬萊俱樂部的老巢,但不能直接沖入敵陣展開攻擊:是你們一手制造了保險理賠金殺人案嗎?傻瓜才會那樣做。我首先得偵查敵情,於是我敲了敲一樓針灸醫療所的門。
“對不起,我想請教一下……”偵查工作開始了。
“好的。”一位把白發染成紫色的老太太從窗口探出頭來。
“我想問問三樓是幹什麽的公司。”
“這我可不知道。”
“那些公司您進去過嗎?”
“沒有。”
“見過公司的人嗎?”
“見過。”
“長什麽樣?”
“長什麽樣?就是一般年輕人的樣子。染發,戴耳環。”
“見過男的嗎?”
“你看你,我說的就是男的!”
“男的染發戴耳環?”
現在的男人染發戴耳環雖然不稀奇,但是公司職員這樣打扮就有點兒奇怪了。一般公司不允許男性員工染發戴耳環。
“是啊,穿T恤、牛仔褲、運動鞋。”
“都這麽穿?”
“是不是都這麽穿我不知道,我見過的都這麽穿。”
大概是來打工的大學生,或者是兼職的。
“您跟他們說過話嗎?”
“見面打個招呼,雖然打扮叫人討厭,但都挺有禮貌,又活潑開朗。”
“他們在您這裏賣過東西嗎?”
“賣什麽?”
“羽絨被什麽的。”
“什麽啊?”
“食品或飲料呢?”
“沒有沒有。”
“您跟三樓公司的員工發生過什麽糾紛嗎?”
“你這是什麽話?沒有!”
後來我又問了好幾家,回答幾乎一樣,大家都沒聽說過羽田倉庫管理公司。
難道今天的偵查工作就這樣結束了?特意請假早退過來,無功而返實在叫人憋屈得慌。我垂頭喪氣地走出林田寫字樓,順著小河往回走的時候,忽然發現馬路對面有一家咖啡館。
我走進去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咖啡的時候又順便問了問服務生,也沒得到什麽線索。我透過窗玻璃看著對面的林田寫字樓發愣。
不管偵查什麽,首先要觀察,不必考慮目的和結果,把觀察到的東西記在腦子裏!這就是你的資料庫——我當偵探的時候,老板經常這樣對我說。
我先向上看,林田寫字樓窗戶緊閉。再往下看,只見一輛大型貨車倒車到寫字樓門口停下,車上印著某快遞公司的名字。
寫字樓裏走出一個抱著大紙箱的小夥子,茶褐色的頭發,穿一身運動服,年齡二十歲上下。大概是蓬萊俱樂部的員工。他把紙箱裝上車又回寫字樓去了。追上去?可是追上去以後問些什麽好呢?我猶豫著,喝一口咖啡抽一口煙,繼續觀察。
我發現林田寫字樓前不時有快遞公司的貨車來送貨或拉貨。在那些裝車卸車的年輕人裏,是不是就有蓬萊俱樂部的員工?
我走出咖啡館,穿過馬路,在林田寫字樓前等候。不久,一輛印著“飛腳”標志的銀灰色卡車停在寫字樓前,司機從駕駛室跳下來,開始往樓裏搬紙箱。估摸著他快上電梯的時候,我走了進去。
我看見那個司機進了電梯,便緊盯著電梯上方表示樓層的數字。電梯停在三樓,而且停的時間比較長,應該是司機在卸貨。
我走出寫字樓,在外邊等著。過了一會兒,司機出來了。
“您剛才是給三樓的公司送貨嗎?”
“是。”
“是不是蓬萊俱樂部?”
司機看了一眼手上的送貨單,點了點頭。
“那個公司有多少人?您別誤會,我是附近一家專做盒飯的公司的,最近生意不好,想去那個公司推銷盒飯。”
說不定我真的會裝作盒飯公司的員工闖入敵陣。
“那個公司不行。”司機擺了擺手說。
“為什麽?”
“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