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一個惡作劇(第5/8頁)

“二十八歲也該成家立業了。”夏秋宜盯著夏漠看了一會兒,“想起來了,十年前,我去南京就是為參加你哥哥的婚禮。那現在他的妻兒在哪裏……?”

她早料到夏秋宜會問起這件事。

“他妻子前些年去世了,沒有子嗣。”

“你好像還有一個弟弟,是不是?”夏秋宜道。

弟弟。她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四年前,他溺水身亡。”她輕聲道,她很想再補充一句,這只是那些警察的說法,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樣。

“溺水身亡?他幾歲啊?”

“當時他十歲。”

“真可憐哪……”夏太太唏噓道。

哥哥在朝他們這個方向望。

“我記得,二爺爺是五年前去世的。”夏秋宜道。

“是。”

“那二爺爺去世後,一直是你哥哥在經營當鋪嗎……”

“不,不是他。”夏英奇覺得有點難以啟齒,她該怎麽告訴別人,她哥哥這輩子從未正式工作過?她該怎麽告訴別人,她哥哥從小到大就只是個書呆子,在外人看來,甚至是個寄生蟲?父親在世時,他靠父親,現在他靠她。“他是學醫的。”她道。

“是醫生?”夏秋宜有些不相信。

“是學過醫,但他沒開過診所,也沒去過醫院,他只是在家裏看書,有熟人得病,他就幫忙治一下。”

“他會給人看病嗎?”夏秋宜又問。

夏英奇點了點頭。

“他學過中醫,也學過西醫……”

“他這麽能幹,那為什麽你們的父親這麽早就病故了?”夏春榮假裝糊塗地仰頭道,“他去世的時候應該是……”

“七十五。如果他不吃我哥哥的藥,大概早五年就不在了。”夏英奇道。

“那他妻子呢?”

“她是難產死的。我哥哥想給她剖腹,但丈人不同意,硬是請來一個說是有經驗的接生婆,結果……”

夏英奇輕輕搖頭。

她記得嫂子落葬後,哥哥半夜挖墳,把屍體偷出來,之後的兩年,他每天都跟屍體睡在一起。雖然他給屍體塗抹了他所說的“南國香油”,但還是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在家裏飄散。她記得那天,她趁哥哥不在,偷偷摸進他房間。當她來到床邊,拉開被子,看見那具黑褐色的幹屍時,頓時腳一軟,栽倒在床邊。當時父親還在,這事自然瞞不過去,在父親的幹預下,哥哥最終很不情願地把屍體運回了墳地,但自那以後,父親就對他另眼相看。“怪胎”、“鬼附身”、“不正常”、“離經叛道”,父親提起哥哥時,言語中總少不了類似的字眼。她明白,對於這個長子,除了希望他快點傳宗接代外,父親早就沒了別的奢望。可現在,連這也不可能了。

“我認識一些在醫藥局工作的人,也許可以替他找份工作。”夏秋宜道。

夏英奇心想,除非工作的地方只有哥哥一個醫生。否則,幹不了三天他就得被趕回家。這種事過去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

“過幾天,我可以先帶他去拜訪我在醫藥局的兩個朋友。”夏秋宜道。

她正想說幾句客套話謝謝他,卻見哥哥夏漠突然站起身,徑直朝他們走來。

“哥……?”她用眼神問他是怎麽回事,夏英奇知道哥哥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夏漠沒理她,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個信封。

“這是什麽?”夏太太問。

“從她包裏掉出來的。”夏漠的眼神掃過夏春榮。

“從我包裏?”夏春榮一臉懷疑,隨即一把搶過那封信。

扯去封口,拿出信只看了一眼,夏春榮就隨手將信紙丟在了桌上,“什麽玩意兒!”

夏英奇低頭一看,不由地吃了一驚。那居然是一封恐嚇信。

“你丈夫周子安騙我錢財,害我破產,今日落在我手裏,是他活該。三天內交齊10萬元來贖人。若不然,你跟你丈夫永訣吧!”

署名是“一個可憐人”。

恐嚇信用鋼筆寫成,字歪歪扭扭的。

夏秋宜臉色凝重,擡頭問夏漠:“你說這封信是從她包裏掉出來的?”

“對。就在你們坐下的時候。”

“那已經有半小時了。”夏太太訝異地看著夏漠。

夏漠聳聳肩。“我以為你們自己會發現。”他又轉頭問他妹妹,“我們真的要搬過去住嗎?那好像是一個很可能會發生綁架事件的地方。”

她瞪了哥哥一眼。心道:如果我們有錢,我們當然不用寄人籬下!

“好吧,隨便你。”哥哥看懂了她的眼神,馬上讓步了。

“我還是先打個電話給子安吧。馬上回來。”夏秋宜站起來抱歉地笑笑,起身離去。

“希望是一場虛驚。”夏太太道。

夏春榮冷哼一聲:“我才不怕!不瞞你說,子安這工作,三天兩頭有人上門來找麻煩。這些窮鬼!賺了錢也不見他們說一個好字,虧了一點點就好像天塌下來似的,做生意哪有永遠賺錢的?哼!”她發現夏漠在朝她笑,便沖著夏英奇嚷道,“你最好讓他別笑了,要不然我可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