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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權在手術室裏搶救,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要不是塑料頂棚幫他卸了力,結果很難判斷。經過對另一名嫌疑人的訊問,他供述了涉嫌的幾起案件,但這些案件卻都是搶劫、綁架等刑事案件,與經濟案件毫不沾邊。據他所說,墜樓的男子這段時間洗過一筆錢,但人犯已死,案件線索盡斷。

這是一次失敗的抓捕,對敵人的低估造成了致命的錯誤。在醫院的手術室外,崔鐵軍和徐國柱都十分沮喪,兩個人相對無語。小呂拿來了盒飯,放在了他們面前。

崔鐵軍擡起頭,看著小呂滿是瘀青的臉,嘆了口氣。“你早點回去吧,別跟我們一起熬著了。”

“沒事,師父,我回家也沒事。”小呂說。

“哎,那什麽。”徐國柱吞吞吐吐,“我剛才……對你態度不好,別在意啊。”

小呂看著徐國柱,苦笑了一下:“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您說什麽了?”

“你這小子啊……”徐國柱給了小呂一拳,“以後長點兒記性,別動不動就往前沖。咱們只有一條命,不夠跟他們玩兒的。得多用這兒。”他指著自己的腦袋說。

“嗯,我記住了。”小呂點頭。

這時,林楠和楚冬陽走了過來。

“怎麽樣了?”林楠問。

“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還在做著手術。”崔鐵軍回答。

“您先回去吧。我們在這兒看著。”林楠說。

“沒事,等手術完了我們再說。”崔鐵軍頭也不擡地說。

林楠見狀,就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楚冬陽也坐了下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崔探長,不是我說你們,這次行動太冒失了。屋裏情況不明,就貿然往裏沖,要是較真兒,這可是重大的責任事故啊。是要追究責任的。”他這麽一說,兩個老警察都把眼睛瞪起來了。

“你們不服氣也罷,一時想不通也罷,但我這個做政委的,必須得說。以後再碰到突發情況,你們必須要匯報。就說今晚這事吧,為什麽不先匯報研究?”楚冬陽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研究個屁!”徐國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告訴你呀,‘呱嗒’,我他媽忍你好久了。你要真是省廳的,就他媽幹點人事兒,讓其他部門別他媽卡著咱們,要不就閉嘴。還他媽研究……我還告訴你,你在別人面前裝孫子行,到我們這兒沒人拿你當爺,整天供著你!”

楚冬陽一聽這話,也氣得站了起來:“老徐,你叫我什麽?你能不能對我有最基本的尊重。”他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冷靜。

“我叫你什麽了,你自己不知道啊,你看看你丫那揍性。”徐國柱人高馬大,說著就湊到他跟前,“是,你丫現在牛×啊,楚政委,走在街上人五人六的。但你以為我不知道呢,你丫要不是……”

“哎哎哎,徐師傅,您冷靜一下。”林楠知道他要揭短兒,趕忙阻攔。但徐國柱根本不聽,還要往下說。

崔鐵軍急了:“大棍子,你丫是不是累糊塗了。這是手術室,不是你們家!滾蛋!”

“我操,你丫還沖著我來了!”徐國柱正在氣頭上,沒聽出來崔鐵軍這是在攔他說話,“不走,要走你走,我得等著劉權踏踏實實地做完手術。”他一把推開崔鐵軍,劍拔弩張地坐了下來。

楚冬陽被狠狠撅了一下,他還想挽回些顏面:“行,老徐,我好心好意地勸解你,你還這個態度。你要是這麽說,那咱們就沒法聊了,明天一上班,你跟我到郭局那兒去……”

“到郭局那兒幹什麽去啊?”崔鐵軍再也聽不下去了,擡頭看著楚冬陽的眼睛。

“去……”楚冬陽覺出氣氛不對,沒往下說。

崔鐵軍本不想搭理他,但看他這樣,還是沒忍住:“你是經偵支隊的政委,你知道吧。”他質問道。

“是,您想說什麽?”楚冬陽問。

“你是領導,是帶兵的。當兵的出了什麽事兒,你得擔著。要是動不動就把自己家的事兒往上面捅,那底下就沒人會服你。別的先不說,就沖著裏面那位還在搶救,你就不該在這手術室門口兒大喊大叫。說他媽什麽狗屁道理,有什麽事兒能比人家命還大?你說呢!”崔鐵軍語氣強硬。

楚冬陽是坐辦公室的出身,真要碰見硬的,嘴上也拌蒜。“對,您說得對,我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他點了點頭,“行,那……你們先看著,我先走了。”他說著站起身來。

“別走,一起等著!”崔鐵軍說。

“這……”楚冬陽沒想到他會命令自己。

“來都來了,你現在走合適嗎?一會兒劉權的家屬就到,你們雙正職在這兒不正好慰問嗎。”崔鐵軍倒是想得周到。

“嗯,您說得對。”楚冬陽徹底服了,又坐了下來。林楠在旁邊也十分尷尬。他看著楚冬陽暗嘆,你沒事招這兩位爺幹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