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哲瑞·雷恩先生的解答(第5/6頁)

請告訴佩辛斯、戈登和其他有興趣的人——真相很快就要公諸世人,老朋友——他們不用擔心文件的安全。我親自辦理了這件事,把它送回所屬的英國——它在法律上是英國的財產,在精神上屬於全世界——因為法定的所有人漢弗萊爵士已經不在人世,他沒有子嗣,財產都捐給了皇室。如果我能夠保護這件作品,巡官,我知道我的朋友會永遠記得我的好處。就像難於免俗的人的自大,我會想即使在我生命的最後階段,我仍能為人類盡點兒心力。

佩辛斯和戈登,原諒我這老人關注你們親密的關系,我想你們兩人在一起會非常幸福。你們志趣相投,才情相當,都是有為的青年,我知道你們會彼此尊敬。願上天保佑你們。我沒有忘記你們。

我親愛的巡官,我又老又累,好像沒有什麽……我很快就要離開——我想,去長久休息。因為我離開時無人在旁邊,你又不知道,我就對自己說了這些美麗的話道別:

他們說他安然地離開,盡了他的職責,所以,願上天與他同行!

直到再見之日——

哲瑞·雷恩

巡官皺皺扁鼻子。“我不明白——”

羅威迅速地四處張望,安詳的哈姆雷特山莊的屋宇鐘樓寧靜地在樹梢上方閃耀著光芒。

佩辛斯聲音發緊:“奎西,雷恩先生在哪裏呢?”

奎西的小蛙眼亮了一下。“在西花園曬太陽,薩姆小姐。我敢說他見到你們一定很驚訝,我知道他今天沒有在等客人。”

兩個男人跳出跑車,佩辛斯頗為僵硬地踏上碎石路,走在兩人之間。奎西安靜地在後面跟著。佩辛斯開始穿過青翠如茵的草地走向西花園。

“你們知道……”她的聲音細小,他們不得不豎起耳朵,“刀斧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沒有犯一個錯誤,他知道自己沒犯錯誤——命運替他制造的錯誤,命運化身為便宜的鬧鐘。”

“鬧鐘?”巡官嘟噥著說。

“我們在搜查書房時,看見馬克斯威爾的鬧鐘放在壁爐架上,鬧鐘還是定了時的。這代表什麽呢?鬧鐘在預定的時刻——午夜十二點——響了,因為我們是在馬克斯威爾設定時間後的第二天上午,也就是中午十二點前檢查的。你們記得我們搜查時,鬧鐘上的定時杆指著‘開’。如果我們看見定時杆設定在‘開’,那麽鬧鐘一定響過了。鬧鐘響不響有什麽意義呢?如果響過了,我們看見定時杆還在‘開’的地方,表示它一定響到停為止。如果響的時候被人關掉,那麽定時杆就不是指著‘開’,而是在‘關’的地方。所以,鬧鐘沒被關掉。鬧鐘響呀響的,直到裏面的彈簧松掉才靜止,定時杆仍然指在‘開’的地方……”

“但這又代表什麽呢,佩蒂?”羅威叫道。

“這說明了所有的事。我們知道刀斧手午夜的時候在房間裏,所以鬧鐘開始響的時候,他也一定在。我們從兩件事知道這一點:馬克斯威爾說他向來會讓屋子裏的時鐘走得一樣準,而那個落地鐘被砍爛時剛好指著十二點。”

羅威往後退了一步,安靜不語,臉色蒼白。

“好了,我在聽。”巡官不安地大叫,“可是為什麽你的刀斧手在鬧鐘響的時候沒有把它關掉呢?他一定嚇了一大跳。這種情況下任何人偷偷摸摸地在別人的屋子裏找東西時,一定會跳起來,把它關掉,不管有沒有別人聽到。”

他們停在一棵老橡樹下,佩辛斯茫然地摸著粗糙的樹皮。“正是如此。”她的聲音很輕,“事實是,即使他在同一個房間,即使每一個直覺都會促使他去關掉鬧鐘,他卻沒有那樣做。”

薩姆咕噥著說:“我實在弄不懂。走吧,戈登。”他走過大樹,其他人慢慢地跟在後面。不遠處有一排矮小的女貞樹,他們看見雷恩安靜地蜷縮著的身影坐在原木長椅上,背對著他們。

佩辛斯發出難過的哽咽聲,巡官很快轉過身。羅威眼神呆滯,往前沖去,扶住她的腰。

“這是怎麽回事?”巡官慢慢地說。

“爸爸,等一下。”佩辛斯哭了出來,“等一下。你不懂,你還是不懂。刀斧手把哈姆內特·塞德拉的屍體拖入地窖時,為什麽沒有聽見定時炸彈滴答的聲音?為什麽他必須砍開書房的墻板呢?他顯然是在尋找空心的地方。尋找空心的地方時,正常的做法是什麽呢?輕輕敲啊!輕輕敲啊!爸爸!他為什麽不敲那些墻板呢?”

薩姆看看佩辛斯,看看戈登,又錯愕又不安。“為什麽?”

佩辛斯把發抖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求求你了。在你面前——看看他吧。刀斧手沒有關掉鬧鐘,沒有調查地窖內炸彈的滴答聲,沒有敲墻板——爸爸,理由都一樣。喔,你明白了嗎?我想得很苦,後來突然醒悟了。多麽可怕的醒悟,我像小孩一樣,盲目地逃跑。我要逃走,到哪裏都好……他聽不到鬧鐘的聲音,聽不到炸彈的滴答聲;即使他拍打墻板,也聽不出空心的聲音。他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