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警訊和查探(第3/4頁)

“繼續開!”戈登·羅威大叫著從坐椅上站起來,迎著揚起的風,“佩蒂,別讓他嚇著你。”

黑車深處一只套著黑袖子的長手精確地做出一個動作。凱迪拉克開始逼近佩辛斯怒吼的小車,好像要逼她滑出路面。她冷冷一顫,才明白來人要她停車。

“想打架,是嗎?”羅威咕噥著說,“好,佩蒂,停車,看看這家夥到底想要做什麽?”

有那麽一瞬,她擡頭一瞥,看見旁邊的年輕人全神戒備,準備隨時彈出去。絕望之余,不知從哪裏湧出來的勇氣,她想著故意開著跑車去撞凱迪拉克,來個兩敗俱傷。她常常讀到這類事情,從來不曾質疑這種沖動或舉止。可是現在碰上真實的情況,她忽然淚水滿眶,知道自己不想死;活著還是有些奇特的甜美滋味……她罵自己是笨蛋,是懦夫,盡管如此,她依然緊緊握著方向盤。

經過一番激烈的掙紮,她的腳放松了加速器上的壓力,盲目地找尋刹車板。跑車慢慢停住。

“佩蒂,把頭低下。”羅威低聲說,“別插手。我可以感覺到他是個壞顧客。”

“喔,戈登,別——別亂來。拜托!”

“把頭低下!”

凱迪拉克超前了,掉了個頭,霸道地擋住去路,接著低吼一聲打滑停住。然後,一個經過包裹的深色人影——佩辛斯氣喘如牛——戴著面具,拿著一支左輪手槍,從車子裏跳出來,奔向跑車。

戈登·羅威猛喝一聲,跳出小車,直直朝蒙面人跑去——直直朝著左輪手槍沖去。

佩辛斯暈乎乎地看著事情的演變。這怎麽可能,好像——好像電影,她想著。那個散發著藍光的武器,兇惡地對準路上的年輕人,有些不真實。

接著她大叫出聲。槍管吐出邪惡的煙霧和火星,戈登·羅威應聲倒在模糊的碎石路上,好像樹木被砍倒了。他的身體彈跳了一下,鮮血濺紅了旁邊的碎石。

煙火躥出槍口,仿佛魔鬼舔食肉塊。蒙面人敏捷地踩上車子的踏腳板。

“你!你這兇手!”佩辛斯尖叫,掙紮著離開車子。他——他死了,她想。死在路上了。喔,戈登!“我要殺了你!”她喘著氣,伸手去抓槍。

槍狠狠地打在她的指關節上,她被拋回坐椅,痛得鉆心刺骨,才明白過來到底出了什麽事。佩辛斯·薩姆就此完蛋了嗎?

面具後面發出一個粗啞的經過偽裝的聲音:“別動,坐好。把紙給我。”左輪手槍在眼前的迷霧中揮來揮去。

她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手,關節流血了。

“什麽紙?”她喃喃地問。

“紙和信封,快!”這個粗啞的可惡的聲音冷漠無情。忽然,她完全明白了。薩克森信箋、信封!不祥的符號!戈登·羅威就是為此而死的……她伸手去摸手提袋。踏腳板上的人一把推開她,撲向袋子,很快後退,左輪手槍仍然威脅著她。佩辛斯開始爬出跑車。戈登……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爆響,聽起來好像世界爆炸了;一聲呻吟……她往後一跌,仍是半清醒狀態。他朝她開槍!她再次睜開眼睛,掙紮著要擺脫天旋地轉的感覺時,凱迪拉克移動了。一瞬間,大車怒吼著倒車,尖叫嘶鳴,風馳電掣地經過她的身邊,開往他們走來的方向……佩辛斯拼命爬到路面上。羅威仍然躺在碎石路上,膚色慘白,沒有動靜。她摸索著他外套下的心臟部位——還在跳動!

“喔,戈登,戈登!”她啜泣著,“我真高興,我真高興。”

他呻吟著睜開眼睛,掙紮了一下,“唉”了一聲,又縮了回去。他茫茫然地說:“佩蒂,怎麽了?他——”

佩辛斯哭著說:“戈登,你哪裏受傷了?我一定得送你去看醫生,我一定得——”

他虛弱地坐起來,兩人一起查看。他的左臂血肉模糊。佩辛斯把他的外套脫下,他又“唉”了一聲。子彈穿過了他的上臂。

“見鬼了。”他厭惡地說,“像女人一樣昏倒。來,好佩蒂,把這綁起來,我們去追那個兇手。”

“可是——”

“不需要醫生,綁一下就好了。走吧!”

她跪在碎石上,撕下他襯衫的一角,用力紮緊傷口。他不肯讓她扶起來,而且還粗魯地把她推進駕駛座,自己跳進車內。佩辛斯把車子掉了頭,有些膽怯地跟隨著凱迪拉克。

開了半英裏路後,羅威叫她停車,軟綿綿地爬出車外去撿路中央的東西——正是佩辛斯的亞麻布手提袋,袋口大開,牛皮紙信封和寫著不祥符號的薩克森信箋不見了。

凱迪拉克也不見了。

* * *

一小時後,佩辛斯·薩姆小姐趴在憂心的雷恩先生蒼老的胸膛上啜泣,顫抖地訴說著打劫的故事和他們不凡的險遇。戈登·羅威坐在旁邊的花園長椅上,面無血色,可是相當冷靜。他的外套躺在草地上,胳膊上的繃帶因為血凝固了變得僵硬。雷恩的老仆人奎西匆匆走開去取溫水和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