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七場(第2/2頁)

“朗斯特裏特每天的作息安排幾乎是一成不變的,”德威特苦著一張臉,“尤其是他的下班時間。坦白地說,他對花時間花心力的工作很容易不耐煩,多半都丟給我做。我們的總公司設在華爾街,但每天股市收盤後,我們通常回到時代廣場那兒的分公司去,再從那兒回到西恩格爾伍德。朗斯特裏特每天都是六點之前走,在新澤西搭同一趟車。我想,就是因為這個固定的習慣,今天我們在飯店的聚會才提前結束,好趕上這趟車。這就是我們搭這趟車的原因。”

“據我了解,你也常搭這趟車吧!”

“是的,如果我沒留在公司加班,通常和朗斯特裏特一起坐車回西恩格爾伍德。”

薩姆巡官嘆了口氣:“你們兩個為什麽不自己開車上下班呢?”

德威特苦笑起來:“紐約的交通狀況太糟了,我們的車都留在西恩格爾伍德車站那裏。”

“朗斯特裏特在其他方面也是這樣——在固定時間做固定的事嗎?”

“非常固定,巡官,尤其在一些小事情上。盡管私生活方面他放蕩隨意,但他每天讀同一份報紙,在前往渡口的同一趟車上看報上的股市收盤報道,就像我告訴過你的那樣。而且,他穿同樣款式的衣服上班,只抽一種牌子的香煙和雪茄——他是杆老煙槍——沒錯,他生活中大部分的細節都遵循著固定的模式,”德威特說著,眼神冷酷起來,“甚至,他午休後回辦公室的時間也是固定的。”

薩姆瞟了德威特一眼,點燃一支煙,問道:“朗斯特裏特閱讀時戴不戴眼鏡?”

“他戴,尤其做一些精細的工作時。基本上,他是個虛榮的人,認為戴眼鏡有損他的外形,因此,平常在一些公共場合或社交場合,他能不戴就不戴。不過,他還是少不了眼鏡,閱讀時非戴不可,屋裏屋外都一樣。”

薩姆友善地把手放在德威特瘦削的肩上。“德威特先生,現在讓我們坦誠面對這件事。剛剛你也聽見布朗小姐指控你殺了朗斯特裏特,當然,這是她信口胡言,但她一再強調你恨朗斯特裏特,真的嗎?”

德威特動了動,薩姆放在他肩上的大手滑了下來。德威特冷冷地說:“如果你要坦誠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沒有謀害我的合夥人。”

薩姆直直地看著德威特清澈的眼睛,好一會兒才聳聳肩,轉頭對其他人說:“在場的各位,明天早上九點整,請大家到時代廣場的德威特-朗斯特裏特分公司走一趟,我們有更進一步的問題想請教大家。所有的先生女士,每一個人都得到場。”——眾人疲憊地起身,拖著步子走向門口——“請等一下,”薩姆繼續說,“很抱歉,我們得對大家搜身。達菲,馬上找個女警察來。”

眾人臉上都是沮喪的神色,德威特更是氣得咒罵起來。薩姆笑容可掬地說:“誰能確定你們每個人身上都幹幹凈凈,沒藏著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於是,剛才在休息室進行的搜身作業,現在又在薩姆的眼皮底下重來一次。男士顯得很不自然,女士則一個個氣得漲紅了臉。幾個小時以來一直一言不發的德威特太太,這會兒總算打破沉默,從她那寬闊的胸脯裏湧出一連串西班牙話來。薩姆巡官眉毛一揚,對負責搜身的女警察斷然一揮手,要她別理會,只管繼續搜。

搜身完畢,眾人依次走向門口。喬納斯站在門口,喊著:“請留下你們的姓名和住址。”

達菲有點兒沮喪:“什麽也沒有,長官,沒有和軟木塞或針有關的東西,連一點兒魚腥味都聞不到。”

薩姆像棵樹一般直直地立在房間正中央,皺著眉頭,緊咬嘴唇。“搜房間!”他粗暴地下令。

刑警開始搜查整個房間。

薩姆巡官帶著手下離開車庫時,仍然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