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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九十九的有計劃殺人案,都有動機存在。警察的查案流程,就是先找出這個案子的受益人是誰,也就是被害人死後誰會得到較大的利益,然後再用不在場證明一個個排除那些“嫌疑人”的嫌疑。在調查過程中,真兇逐漸浮上水面。當然有目擊證人的話,那就更省事了。這就是“都市型犯罪”。可是,如果一個在東京工作的平凡上班族,某個星期天,來到離家很遠的鄉下旅行,臨時起意殺了一個獨居老人並搶走了他的錢財,星期一又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上班,誰會想到他是那個殺害老人的兇手呢。

換言之,如果我殺了山內,並且翻箱倒櫃,將現場偽裝成劫財殺人,就和我剛才說的那個例子沒有區別。只要沒有目擊者,我連不在場證明都不需要。如果山內的家在人口稀少的地段,那更是天助我也。別說長野的那些鄉下警察不會找上我,就是東京警視廳一課的老探員也絕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他們找不到犯人,最後只能當成普通的劫財殺人不了了之,就像他們對千賀子那樣。我只是生活在東京一個小角落裏的上班族,警察也絕對找不到我要殺死山內的動機。

這些無能的警察,輕易地把千賀子的死判斷為自殺。即使有人懷疑家住墨田區的益子秀司有殺人動機,諷刺的是,千賀子的死反而會成為這種懷疑最大的反證。根據西尾久公寓內鄰居們的證詞,的確有一個戴墨鏡穿風衣的中年男人來找過千賀子,但沒人會想到那男人就是“朋友借貸”的井原或者山內,所以光憑這一點,絕對無法將我和他們兩人聯系在一起。當我聽說山內的老家是長野的鄉下時,就下定了決心要幹掉他。最好他住的地方人煙稀少,這樣的話我就走運了。

照子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可能是我下定決心後的蒼白臉色讓她感到害怕。我送她回家,路過上次去的那家餐廳,我們進去吃了一餐晚飯。在公寓的門口,她邀請我上樓,我還是第一次走進她家。我們圍坐在被爐旁喝咖啡,照子說,下次去你家吧。我回答好。

電視畫面上,是塑料雪片飛舞的情景,原來正在放聖誕節特輯。我眼睛盯著電視,心裏卻想著山內的老家。照子說聖誕節快到了。她一定在想象著大餐和禮物,而我的心中卻堆滿了鮮血和仇恨。照子提議聖誕節在她家開個Party,我點頭答應了,心中卻在清算自己的罪過。聖誕節啊,本來約好了今年的聖誕節三個人在家一起過。唉……還是別多想了。

很明顯,照子期待我和她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女人真是太簡單了,這麽輕易就相信一個男人。如果我繼續說謊,繼續騙她,那我也能像井原和山內那樣……

想到這裏,我無法正視照子的臉。她的膚色很白,鼻梁很低,臉圓圓的,眼睛上塗著深色的眼影。她雖然不是很醜,但就是缺乏魅力,屬於那種過眼即忘的類型。但她的腳卻讓人印象深刻,那是一雙色澤白嫩、豐滿發福的腳。看到這雙腳,就讓人聯想起系著圍裙、穿著線織短襪、精明能幹的家庭主婦。

今晚除了接吻以外,仍然沒有進一步的發展。我若無其事地問她“社長”住在哪裏。她說不知道井原的老家在哪裏,只知道他年假的這幾天一直待在東京。道別的時候,照子對我說:“後天我在那家茶室等你,不見不散。”

已經結束了,夠了,想要的情報都已經到手了,沒必要再和照子見面。這項充滿罪惡感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我將從她的眼前消失。照子不可能找到我,她不知道我家的具體地址。後天她會在那家茶室一直等我吧,雖然心裏過意不去,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我想寫信向她道歉,但是會留下證據。我說擔心車子會被開罰單,就起身離開了。

十二月十五日(星期四)

星期六來“阿美橫”買東西的人很多。我戴的墨鏡、穿的衣服,以及發型都和平時不一樣。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來這裏買一把登山刀當做殺人的兇器。

照子現在一定在那家茶室裏苦等吧。不可思議的是,我一點兒也不感到內疚,因為這是對她最低限度的傷害。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井原和山內的情報。我有做一個“壞男人”的覺悟,所以我盡量減少和照子接觸的時間。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六)

最近我的作息就像夜行獸一樣,天明時入眠,天黑後醒來。既然決定在晚上動手殺掉山內,那現在開始要習慣日夜顛倒的生活。

我從周刊上剪下印有山內照片的那頁用來熟記他的臉。這篇專訪的主角是井原,所以山內的照片很小,但他的長相特征很明顯,應該不難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