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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還沒搞清東西南北就被良子拉著下了車。這地方叫“元住吉”,我不記得自己曾來過這裏。和高圓寺相比,這兒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

走出位於地下的檢票口,上了樓梯立刻能看到一家蛋糕店,蛋糕店的對面就是一家房屋中介公司。良子一把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年輕姑娘做事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犢面對社會常識這條威嚴的大老虎一點兒也不知道禮讓三分。不僅勇猛前進、毫無畏懼,還帶點固執與強硬。

再看看我,就像個突然出現在異邦的外國人。這個十九歲少女纖細的手腕,此時成為了我這個異邦人唯一的依靠。這裏離高圓寺很遠,那個墨鏡男不會追到這裏來吧。

我們很快就找到了公寓,中介公司的老板一個勁兒地說著房子怎麽便宜怎麽好,最後把我們領到了離車站七八分鐘路程的一間二層木造建築前。

從馬路這邊望去,那座房子的外墻上刷了一層茶色的油漆。房子後面就是東橫線的鐵軌,我想電車經過的時候一定很吵。房子裏側,面向鐵路的那面墻壁上貼著白鐵皮,白鐵皮上薄薄的塗著一層綠漆。墻壁上還開著一扇小窗戶,小窗戶後面大概就是房子裏的走廊吧。

元住吉這一帶房子的墻上不知為什麽都貼著白鐵皮,並且很多白鐵皮上都刷著一層綠漆。這種與中央線沿線住宅迥異的建築風格,總給人一種貧民窟的印象。不過這種貧窮的感覺倒正符合我現在孤獨的心境。

與其拘謹地吃豪華大餐,不如在鄉間的小店裏大碗吃拉面來得自在。所以和東京快節奏、高壓力的生活氛圍相比,這裏實在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公寓左邊就是國道高架橋,東橫線的軌道從橋下穿過。每當橋上有重型卡車駛過,公寓裏就像發生了小型地震。高架橋的影子遮住了大半個公寓。橋下還有個小公園,裏面有沙坑、鐵架、秋千和長凳,看到這些我身體中的某根弦微微地被撥動了一下。因為公園在高架橋的正下方,所以幾乎曬不到太陽,它就像是這座公寓的專屬公園。

移開玄關的玻璃門,脫掉鞋子,爬上前方咯吱咯吱作響的樓梯,右面第一間就是我們準備入住的房間。六張榻榻米大的起居室加上三張榻榻米大的廚房,沒有衛生間和浴室,墻壁又舊又臟,但和良子現在住的那間總共才六張榻榻米大的房間比起來,總算是寬敞了一點兒。

房間外側就是鐵軌,上方還有高速公路,經常可以聽見重型卡車呼嘯而過。這樣的房間大概只有聽覺有問題的人才不會介意吧。

中介公司的老板說:“一樓還有空房間,不過二樓的視野好一些,晴天可以曬太陽。”

良子想也沒想就決定簽約,看來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高圓寺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