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晚上八點。

少女仍躲在房間裏等日浦回來。天已經全黑了,涼風從破碎的窗吹進來。她看到冰箱上放著法式面包,便拿過啃了起來。

她剛吃完面包,便響起了開門聲。

她聽到鑰匙插入鎖孔,門鎖被打開,便立刻躲到浴室的角落裏。門開了,有人打開燈。她從夾克口袋裏掏出手槍。

這時,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啊!”似乎是發現了被打碎的玻璃窗。隨後,她看到一個年輕女人迅速跑到屋子中央,於是端起手槍。那人朝她走來。四目相對的一刹那,那人驚得睜大了眼睛,嘴一張一合,就像魚在捕食。她舉槍慢慢走近。那人條件反射般舉起雙手說道:“你是要錢嗎?在……在我的包裏。”

那人把搭在肩上的書包扔到桌上。她拾起書包,從裏面拿出錢包,看了看裏面的信用卡,上面的名字根本不是“HIURA”[1],而是“MIEKO SUZUKI”。

“現、現金只有那、那些了……”那人結結巴巴地說,膝蓋也抖個不停。

她從錢包裏拿出兩張千元紙幣塞進夾克口袋,然後把寫著日浦地址的紙條遞到那人面前。那人依然舉著雙手,朝紙條看了一眼。

“這個地址的確就是這裏,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名字。我叫鈴木三枝子,是十個月前搬到這裏的。這個人是不是以前住在這裏啊?”

她點點頭,指著紙條上“日浦有介”的字樣比畫出一個問號。

“這個人現在的住址?我不知道啊。我沒見過這個人……啊!”

她用槍頂住那人的胸口,對方嚇得聲音都變了。這時,她看到桌上放著一部無繩電話,便順手拿起遞了過去。

“你是讓我打電話去查嗎?可是,要打給哪裏才能……”

她一聲不吭地端著槍。

“求求你,別開槍。”三枝子一邊扭身躲避槍口,一邊哀求,“等等,讓我想一想,一定會有辦法。”三枝子閉上眼睛,似乎想讓心緒平復下來。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說道:“想起來了,我知道房產公司的電話,讓我問問,他們可能知道。”

少女點點頭,表示允許。三枝子顫抖著手指按下數字鍵。

“已經這麽晚了,也許沒人了。”三枝子想給自己留些余地,但一看到少女用鼻尖指了指槍口,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不再說話。

鈴聲響到第四下時,有人接起電話。

“喂,嗯,我姓鈴木,住在南町×××綠丘公寓,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我想知道以前住在這裏的人的聯系地址……啊,是這樣,日浦先生有一位親戚找到這裏,才知道他搬家了,不知該去哪裏找他……是的,所以急著想知道他家的新地址……啊,是嗎?好的,我等著。我的電話是××××。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三枝子掛斷電話,看著她說:“打通了,還有人在,說查完後往這裏打電話。”

少女坐在床上點點頭,然後示意三枝子也坐下。三枝子感到下半身都麻痹了,僵硬地坐了下來。

沉默了幾分鐘後,三枝子先開口說話了:“這些,都是你吃的?”

桌上堆著盛牛奶的紙盒和火腿包裝袋。少女點點頭。

“你很餓吧?冰箱裏還有比薩,你吃嗎?”

她猶豫了一下,很快點點頭,她確實餓了。三枝子不放心地看著槍口站起來,走進廚房,從冷凍室裏拿出比薩,包上鋁箔後放進烤箱。

“你……就是那個兇手?”三枝子扭過頭來看著她問道,“那個舉重運動員,還有那個田徑教練,是你殺的?”

她沒說話,但三枝子已心下了然。

“為什麽要殺人?你恨他們嗎?”

她還是沒說話,仍舉槍對著她。三枝子嘆了口氣:“是啊,的確和我沒有關系。”

比薩烤好了,三枝子放進碟子端到她面前。她拿起比薩,幾口就吃完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響了,三枝子按下話筒揚聲鍵。

“啊,是的,我是鈴木。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哦,查到了是嗎……三鷹市……哦,是嗎?明白了,謝謝您。”三枝子邊聽邊用筆把地址記在旁邊報紙的夾頁廣告上,掛斷電話後把那張紙放在桌上。“好像是這裏。”

少女看了看那張紙,上面幾乎都是她不認識的漢字,更不清楚大致方位。她從夾克口袋裏掏出地圖放在三枝子面前。

“什麽?你是想讓我在地圖上找到這裏?”

她點點頭。

三枝子對照剛才寫下的地址,用筆在地圖上做了記號。“我想應該是這一帶。”

她接過那張紙和地圖。從地圖上看,日浦現在的住址離這裏很近,她決定現在就去。

“你……”三枝子問道,“這次是要殺這個人嗎?”

她用槍口對準三枝子的額頭,示意她閉嘴,三枝子嚇得面孔再次抽搐起來。